“许老大……”我眯着眼,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今天的事我有些不明白。”我不想继续和他绕弯子,直接问了出去。
“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想。”他悠悠说了起来,“我一手将这个帝国建了起来,但是为什么还有一些人总是不满意呢?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独吞这块肥肉,我让了出来,让每一个人都能尝上一口。我精心铺了一条飞黄腾达的轨道,让每个愿意和我一起上车的人都能到达彼岸。我给他们机会,给他们目标,给他们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但是为什么每一个人还要打他的如意算盘,处心积虑地要将我从这个火车头上赶下来。
“这些天来啊,我就一直在想。是我给他们分的糖果太少了吗?还是我给他们提供的东西太差了呢?我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让他们一定要从这个位置上赶下来。关封,你来说说,我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根本都没有看向我,他正站在高山之上凝视着远方。
我没有说话,我想他自己会说的,他没有看我一眼,果然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我还是一个小混混的时候,那个时候我还是他老洪家的望仔。当时我很穷,一心只想着多挣点钱,我就努力去做这份活,没有人比我做得更好,所以我一天能拿到十块钱,开始我听到能拿十块钱的时候开心极了,毕竟那个时候我还小,照现在看来还是个高中生哩。但是,洪家老大抽一点,赌场大哥抽一点,带我们的头头再抽一点,层层盘剥到我手上就只剩下三块钱了。第一天我很气愤,但是一起的其他望仔却说‘都是这样,你能有这样就知足吧。’
“那个时候我就觉得那群人很傻,为什么别人把你钱抢了,你要告诉自己这已经很不错了,要知足?甚至还要继续摇着尾巴乞怜别人的施舍。我母亲从小骂我是个天生的土匪强盗,我就是天生的土匪强盗。”
他说着眼眸渐渐低了下来,舔着白牙狰狞地笑着,这才是一个疯子真正的表情,可比我装出来的恐怖百倍万倍。
“偶然让我读到一份报纸,那份报纸的内容到现在我都还记得,说的是一个南部走私犯被捉的消息,我觉地这个很有前景,更重要的是当时的人都热衷于开赌场歌厅,这些道我一个刚出的后生怎么能插得进去?所以我决定就干这个。
“但是等到我做的风生水起的时候,洪家那群老东西居然找上门来,他派了五个人,十分嚣张的告诉我,我的生意全都要归他们。所以我给他还回去五只手,我希望他们能够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做人要谦让,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要一口吃下才是最好的,但是他们没有,他们没有明白,我就只好再教教他们。
“是他们给了我教训,让我知道做人要大度,要懂得分享。所以等到他们都开始做这生意的时候,我为他们敞开大门,无私的帮助他们,给他们在我亲手建立的帝国里留下一席之地。但是他们为什么还要这样。”
他们为什么还要这样?他反反复复说着这些话,渐渐化作一声声狰狞而恐怖的冷笑。
“直到我想起了这些旧事,我也恍然过来,原来不是我做的不好,原来根本不是我的错。关封,你知道错的是什么吗?”他又问向我,这次连眼神也一起投到我身上。
我摇头不语,他忽然露出森白的牙齿古怪的笑了起来,他笑着,抖动着身子,“错的不是我,错的是人,是他们!他们太贪了,他们不知足!”
他仍旧在恐怖地笑着,我却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起来。突然,他睁开眼眸死死盯住我,我心里咯噔一下。
“既然是他们的错,既然是他们太贪了,既然他们不知足。那我就将人换一换吧。这东海只能有一个人做主,这个东海只有一座靠山。”他轻描淡写的说道。
“关封。”他看着我冷冷叫道,“我知道你不是关疯子,虽然我们以前没有直接见过面,只是远远看过一样。但是我记得那个关疯子的精气神,你不是。”
突来惊讶之语,我的心顿时落入万丈冰窟之地,汗水湿漉漉的爬满全身。我沉默不语,但是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严阵以待。
“虽然我至今还没有找到任何的证据,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一定还与吴国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我们曾经在某个地方面对面见过一样。”
他继续说着,我全身的肌肉都已经紧绷住了,就只等一个信号,而大脑则飞速的转着。
他向我靠近了一些,我没有后退,脚底向生根一样咬在地上。他扬起了手,我捏紧了拳头,他的手落在我的肩膀上的时候,我的全身差点都一起炸裂开来。
“不过,我对这些毫不在意。我从来不在乎我的人是些什么人,只要你能给我出力。我不在乎你是什么人。”他拍着我的肩膀说道。
我们之间沉默了一会儿,他再次开口,“接下来我想要你帮我做一些事,你有兴趣吗?”
而我,我飞奔的脑筋终于找到一丝机会,就算他再怀疑,但是他没有证据。想到这里,我慢慢平静下来,决心回避他的问题,淡然说道:“我需要再考虑一下,我说过我会为你赴汤蹈火,但是我现在也在紧要关头上。”
“没事,我给你时间考虑。”他面无表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