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晏这般公然同人打闹了一场,显然是不想将这事再瞒着压着了。像此等事,原也就是个审理不清的案子。
可京兆府尹这此也不知晓是否得神助力,不但将那些人的身份底细查了出来,还翻出来了吴华芳打赏他们的飞钱。
这一下子事涉皇亲,京兆府尹只得依律报到了刑部。
之后便有御史当朝参了刘老太爷家教不严,这御史台的人相互内斗也是实属难得的戏码,那唇枪舌战何等精彩。
堂堂皇亲闹出此等丑事,饶是景帝再不想管,也不能不表个态。于是,宁瑞公主府连同刘家三位大人,都一道被罚了俸。
这刚刚送走一个遇事糊涂的刘夫人,又进门了一个跋扈的小郡主,刘家那头也算是多灾多难了。小郡主受了气,又不想看刘家人的脸色,转头就自顾回了娘家。
宁瑞公主得知此事,还未来得及责怪小郡主几句,那头宫里汪贵妃就托人递了信,要她入宫请安。
汪贵妃同宁瑞公主说了好一阵子话,明里暗里都在说离那临川县主远着些,她身后的人可不是明面上摆着的那些。
自打同沈清晏结了个梁子,宁瑞公主也是次次都没讨到好,如今宫中贵妃都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她也必是得安分了。
小郡主听得宁瑞公主劝说,当下便不依,一定要宁瑞公主替她讨个说法。宁瑞公主实在无力,只得板了脸说若吴华芳胆敢再去招惹沈清晏,日后都不用再回公主府了。
吴华芳也是从来未见过此等场面,心中又慌又怕,不消片刻就泪流满面了。
宁瑞公主心疼不已,又同她说了实话。言说沈清晏身后自有贵人,不是她们能惹得起的。
小郡主此时方明白过来。
她们不知晓那贵人是谁,但沈清晏却是猜到了几分的。她当场闹了那么一出,原本只是为了吓吓吴华芳,让她莫要再没事寻事了。
能在元京城中为官的人,大多都是有眼力见的。既是查到了公主府,为了日后碰头不必难堪自然都会帮着按下来。随后嘱人去知会一声,再处置了那个闹事之人便是。
如此一来,两头不得罪人。
可那京兆府尹能这么豁出去,不管不顾,自是有更为贵重之人在后头使力。
刘府到底是卫国公夫人的娘家,如今吴华芳已经嫁进去了,要想收拾她自不可能将刘家摘出去。
所以,卫国公即便是要帮手,也绝不会挑此等明面上大杀四方的作法。
想来想去,估摸着也只有萧恕了。
正旦这日,沈清晏在自家府中亲自下厨备了一桌子菜肴,就等着萧恕来了。
萧恕看着这一桌丰盛的饭菜,笑道:“你怎知我今日会来?”
“殿下替我出了这么大的一个头,自是想要问我讨个好处的。”沈清晏也懒得装傻,道:“只是你这作法委实伤得重了些。”
“吴华芳伤你的时候,她都没觉得重,你替她可怜什么?”翠柳端了水盆过来,萧恕盥了手,道:“我知道,你觉得先前想的那个招有些对不住她。但如今过了这么多日了,也该够了。”
“再说,若不一下子断了她的念头,往后长长数十年,你难不成都想退让着?”
“那自然不是!”沈清晏提了声音,道:“我若想退让也不可能在粟云楼前头闹这样一出。”旁的都能忍,耽误她赚银钱,这可不行!
“所以呀,我知道你的意思,就顺道让人推波助澜了而已。”沈清晏这些时日受的委屈,他都看在眼里,若说他心里不气那是假的。
可沈清晏不愿他出手,他也不好强行替她做决定。
沈清晏不愿再作解释,推了矮桌上的菜色,道:“吃吧,都这么晚了肯定饿了。”
“我是从宫里过来的,宫宴上还能没东西吃?”萧恕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却已经执箸夹菜。
那等地方大多都是相互灌酒的地方,你一杯来我一杯,稍多吃上几口菜就得多注意一下周遭是不是有人盯着自己看。
萧恕也不再多言,两个人一道端坐在屋内说说笑笑。
白鹭早早得了令,先去吃饱了饭,随后过来换十一。她方走到屋门口,就见风逐也立在那处,眼睛直勾勾盯着屋里头的菜肴。
白鹭拍了拍他的肩,道:“馋了?”
风逐点头。
白鹭让他等一等,然后去厨下又端了碗桂花酒酿圆子过来。“姑娘亲自下厨做的,外头吃不到这个味,里头的酒酿也是冬至那会儿姑娘酿米酒时挖出来的。”
“桂花是之前摘了封好的,你尝尝。”风逐接过来,边吃边点头。
“好吃吧?姑娘做的就是好吃,不过她自己就不爱吃这些,可能是因为沾酒了。”沈清晏向来爱酒,却不爱饮酒,每每只愿闻上一闻酒香,但绝不沾半滴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