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纲吉今年42岁,但面容枯槁,皱纹不少,额头早已秃掉大半部分,不知是因为吃素还是日日笙歌,总显得暮气沉沉。
但看得出来,德川纲吉心情挺好。
他和幕府高层最近斗的很厉害,接受驱逐明使的建议,正是为了树立自己的威望。
而现在,一切问题都要解决了。
在二十多人并坐的殿中,牧野成贞这个光头秃驴率先向沈昊发难:“沈司正,明国有旨,请您收拾收拾回去吧。”
然后,他将圣旨传阅。
“通篇圣旨,可有免职二字?既无印章、也没有附属内阁的章,这只是一封谕旨罢了。况且不止您收到了,我们也从大明来的官船上拿到了由内阁正式颁发的谕旨。”听完翻译,沈昊丝毫不为所动,甚至示意郑诛和打开他抄写的那封圣旨,表示皇帝和内阁根本没有罢免我,他们还给我也送了一份圣旨呢。
“这。。。”德川纲吉的脸拉了下来,阴冷的视线转向给自己出主意的侧用人。
怎么回事?这圣旨里写的不是驱逐明使吗?
他的侧用人们震惊异常,亲手策划这一切的牧野成贞表情木讷,还没发迹的柳泽吉保抓耳挠腮,好几个人如武夷山上被捶的猴子般不知所措。其实他们也不曾仔细阅读过圣旨,只觉得此事必胜。
幕府的大老、老中、若年寄,幕府的亲藩大名们,反倒是一个个表情古怪,仿佛早就准备好了来看这场戏。
屏风后,夫人银铃般的笑声,似乎在为这场戏填充背景音乐。
这是一场丑戏。
主角却不是明国上人郑诛和。
而是狗将军德川纲吉啊。
突然,牧野成贞一掐大腿,站起来呵斥沈昊。
“我幕府将欲驱逐使节,不需圣旨!”
肉戏来了!
郑诛和早就等在这一刻。
沈昊轻蔑一笑,后退回坐席,示意该郑诛和上了。
而看到郑诛和气势满满的冲入场中,牧野成贞就感觉不妙。
他和郑诛和见过两次,这个所谓有功名的举人,对他是横加叱骂,每句话都围绕着人身攻击,骂的他每次都心痛难忍。
明国人都这个毛病吗?
郑诛和上来就对着牧野成贞劈头盖脸的痛骂:“驱逐明使?丰臣秀吉驱逐明使,入侵朝鲜,遂被我大明两征再败,丧军十万,吐血而死。你好大的胆子,是想让日本国王也吐血身亡吗?”
提到丰臣秀吉,殿中诸人纷纷面如土色。
日本称之为文禄庆长之役的壬辰朝鲜战争,是日本人试图走出小岛的第一步。
然后就遭到明军的迎头痛击,十几万日军两次寇朝,两次败的输光底裤,虽然嘴上还挺硬,可谁不知道裤裆里早尿湿了?
郑诛和向前三步,畅快开骂:
“我世祖永历帝,英明端平,天意岂绝华夏,人心向背自明,乃于岭南继承大统,屡败屡迁、屡迁再战,志有不降正气,再复大明国统。我晋王李忠武两蹶名王,天下震惊;我吴王海陆并举,擎天一柱。旌旗所至,义兵百万,慨然鲸吞胡虏,报甲申之耻,复中原之国。虽光武中兴不足有也,天下功封四十六王,诸王皆在,大明永固。日本可敌否?”
这是郑诛和彻夜复习史书写的永历帝生平。自二十六年前兀尔特反正开始,李定国、郑成功由南往北,血战复国;孙正法、猛合大虎起于西北;姜尔升、李化龙、榆方各起山西、山东、河南,北方大地义军群雄并起,至圣武帝再次靖难,为各军阀追封先祖,推功恩宠时,已经封王四十六人、公五百七十七人。
李定国四年前已薨,时年六十六岁,谥忠武,进武庙、配享太庙、图画功臣庙,立祠,超规格封为壮穆护国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