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商容洲小声问。
赵呈徽不语。
商容洲有点担心:“是不是不舒服?需不需要……”
“我没病。”赵呈徽突然开口。
商容洲猛然闭嘴。
“这些日子,都是装的。”赵呈徽静静说完。
商容洲怔了半天,失笑:“你开什么玩笑……”
赵呈徽安静地与她对视。
商容洲笑不出来了:“为什么?”
“我想让你留下,想得到你的关心。”赵呈徽意外的坦白。
商容洲双手逐渐攥紧,许久才尽可能克制地问:“那为什么不装了?”
“再装下去,你就要病了,”他说着话,伸手抚向她的眼睛,“我舍不得……”
话没说完,商容洲便避开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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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呈徽的手在空中僵了片刻,到底还是落下了。
寝房中充斥着胶着的沉默,气氛在不知不觉间降至冰点。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对视,只是从前的温情已经半点不剩。
许久,商容洲垂着眼眸下床,赤着脚便往外走。赵呈徽心口宛若插了一把利剑,剑身搅转之间血肉片片成碎屑,疼得他眼眶逐渐发红。
商容洲沉默地往外走,快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是药三分毒,既然没病,你那些药便不要吃了。”
赵呈徽喉结动了动,好半点应了一声:“……好。”
商容洲等到他的回答后,便直接往外走去。
夜间的石板路很凉,商容洲走在上面,凉意从脚心直直钻进心脏。
大约是最近一段时间,两个人互相虐啊虐的习惯了,她这次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有种想放下一切回去抱住他的冲动。
回去吧,告诉他不必装病,不必每天辛苦喝那些苦药汤子,不必那么卑微地一步步后退,她也愿意留下,和他共度余生。
现在就回去,反正任务的时长没有限制,小说世界的时间跟现实世界也不同步,她何必非要执着于现在完成任务。
回去,现在就回去。商容洲往偏殿走的脚步越来越快,眼看着大门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却突然转身,如一只轻盈的蝴蝶一样往回飞。
她不停地跑不停地跑,碎石子划破了脚底也不曾停下,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乐,整个人好像真的飞起来了一样。
可下一秒,鼻尖便传来一股热意,她猛地停下,伸手碰了一下,便看到了一点异色。
这已经是她这几日里不知第多少次流鼻血了,只是前几次都是殷红新鲜的血迹,这次却是黑中带红的颜色,显然不像上火引起的毛细血管破裂。
商容洲怔怔看着指尖,突然想到了毒药。
毒药,前朝记录在案的服用者有三十余人,只有一人平安活了下来,其余人即便醒来,即便醒来后一切如常,却还是在一段时日后急转直下突然毙命。
她在这个世界不是主角,不能奢望有主角光环。
商容洲孤零零地站了许久,最后深深看了眼赵呈徽所在的方向,然后头也不回地去了偏殿。
两个人的关系再次回到冰点。
明明同住一座皇宫,却没有再见面。
商容洲托长公主从前的人脉,找了些毒药的资料,伪装成话本送进宫来,同时送来的还有一丸丹药。她将所有资料翻看一遍,确定了流鼻血就是毒药发作的初始反应,再过一段时间,她会呼吸困难、眼前发黑,脉象一日日枯竭,一点一点消耗将近三个月才死去。
当然也有例外,前朝病史上记载的那名活下来的人便是例外,脉象枯竭之后没有多长时间突然转危为安,然后再也没有犯病。
而送来的这丸丹药,是这世上排名第二的毒,服下后可以暂时克制毒药,代价则是一年后必死无疑,且要在初始反应期间服用,再迟了即便吃下也无用。
简单来说,就是赌一把,赌自己不是那么幸运的人,赌自己是那么幸运的人。商容洲盯着丹药看了许久,最后仔细地收了起来。
她刚将东西收拾好,宫人便进来了:“殿下,今天日头好,要出去晒晒太阳吗?”
商容洲自从赵呈徽的寝殿离开后,便能在宫里自由出入了,只是身边的宫人一直没有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