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梳理古文、今文学派,所求的不过是一个溯本清源罢了。”
姜星火一番讲解,登时让士子们转变了态度,甚至还主动找到他,向他请教起来。
“《明报》上的大道理,我读了许多遍,却仍旧只觉得头疼欲裂,如今竟是真有拨云见日之感,在下佩服不已!”
“是啊,《明报》已经是咱们士林中能最公平、公开获得的资料了,可里面的很多东西若是没人讲透,看着还真就是雾里看花,模模糊糊,这般听来,反倒是有种用了放大镜似地效果。”
“如果我能有这般通透的见识,估计这届也早就能考取功名了吧。”
“知行合一,站到书本之上,学问自然水到渠成。”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旋即又忍不住露出钦佩的神情,这位高人真是太有学问了,竟然连这么幽微深邃的道理,都能够一针见血地说出来。
而且,姜星火的语气很淡,完全没把这当回事儿,似乎并没有因为被人夸奖而显露出多少兴奋。
这份胸襟气魄,实在难得。
要换做其他的读书人,估计早就飘飘然了吧。
就这样,随着姜星火又简单提点了两句,原本对他抱有一些怀疑态度的一众士子,从敬佩到对他越发敬重,直至后来,更是把他视作榜样,尊崇不已!
在这之后,几人在交谈中遇到有争论的地方,陆续过来找姜星火探讨问题,而姜星火每次都能答上来,不管是儒家经典,还是其他一般的读书史料,亦或者是各类新闻轶事,他都能娓娓道来,丝毫不乱。
一时间,众人都惊呆了。
不得不承认,隔壁这桌的确实是有真材实料的!
而这一刻,他们也终于明白,姜星火为什么会说“略懂”了。
“这位,真乃人中龙凤啊!”
“是啊是啊,比我家先生讲得都好多了。”
“唉,枉我平日里还觉得自己挺聪明的呢,跟人一比,真是汗颜啊!”
毕竟他只说了两三点而已,并且很明显,后面还有更多内容,而这些内容又涉及到许多学问和知识的运用,这可都是需要慢慢磨练的,没有深厚的底蕴,哪怕是专攻某一项,也绝对做不到如此挥洒自如。
姜星火的讲述方式极为巧妙,因而他一席话下来,顿时让人感觉获益匪浅。
“多谢先生指点!”
他只提示了两三处,便令这群饱读诗书、却苦于见识太浅的落第举子茅塞顿开,这种恩情,如何不叫他们感激涕零?
“先生果真厉害,京城卧虎藏龙不假,我等佩服!”
“不知阁下尊姓大名,日后若有机会,还望阁下指引迷津!”
姜星火笑着摇头,只道:“诸位折煞,只是偶尔灵光乍现罢了,切莫放在心上。”
众人见状,也不好强迫姜星火留下姓名,不过却也没有急着散场,而是继续留了下来,毕竟,有许多刚刚获得的心得,还需要进行体悟消化,不然离开这个环境,怕是过一会儿就没有这种感觉了。
郭琎、柴车,这时候也吃喝的差不多了,见姜星火与他们简单交谈完毕,便准备起身。
而就在这时,茶楼门口忽然传来一声笑:“我来迟了!”
紧接着,一个身穿长袍、儒生打扮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出头。
“咦这不是文莹吗?”
“宋探花居然来这儿喝茶?”
“这是怎么回事?”
来的非是旁人,正是今年甲申科的新科探花宋子环。
宋子环走来,立即引发了一阵骚动。
而在这个时代,探花的身份地位,显然是比这些人要高不少的,方姓士子率先迎了上去,拱手作揖,恭维道:“文莹兄今儿怎么有雅兴,到这小茶楼里品茶?”
宋子环笑呵呵地摆了摆手:“不瞒你们说,我这次来这里喝茶,纯粹就是来寻陈兄的。”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诧异,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在陈姓士子的身上。
陈姓士子微微颔首,坦然笑道:“都是庐陵人,自小一路考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