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还请放过仲德先生,此事乃是小侄的主意,我见元直大才,奈何确实从贼,所以才出此下策。”夏侯信眼看着徐母也快跑不动了,这时候也是开口。
“好,好个小贼,皇叔仁义布于四海,却被你说成是贼,老身看来,你才是无君无父之人,坏我儿子前程。”徐母此刻也是气喘吁吁,听到了夏侯信的话,就立刻朝着夏侯信走来。
“老夫人,你说的对,小侄幼年之时就被父亲抛弃,独自流浪荒野,也不知道那几年是怎么活下来的。”夏侯信伸手直接抓住了徐母挥下来的手杖。
这一动作,看的曹操徐庶等人一阵紧张,还以为夏侯信还会有什么动作,吓到甚至是伤到了徐母,只是夏侯信却并没有伤害徐母的想法,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对老幼妇孺动手。
“如果说易子而食是人间惨剧,那么这样的惨剧我也看到了很多次了,就连我自己,也差点被人吃了。若不是司空大人推行屯田,提供农具和种子,收拢流民,那老夫人想想,这样的人间惨剧还会有多少?司空此举又活了多少人?”
“你?!”徐母的手杖终究没有挥下去,面对这个年轻的小伙子,自己当然不是对手。而且听着这年轻人带着淡淡的哀伤,说着这些事情,手中的手杖也是挥不下去了,只是恨恨的收回了手杖。
“似你这等世家公子,又如何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老身既不昏,又不傻,莫要以为这等言语就能诓骗了老身。”
面对徐母的质疑,夏侯信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母亲,子义所言所实,当初子义在荆州做下事情之后,孩儿还特意探查过子义。”徐庶确实在这时候开口了,此时这个局面,总要先平静下来了再说。
“当真?”徐母依旧还有点不太相信。
“我看老夫人也是明事理之人,若是消气了,不如我等坐下来聊聊?”
夏侯信看着徐母兀自在那边生气,试探着上前扶住了徐母,徐母挣扎了一下,也是被夏侯信不情愿的拖回了大堂。
只是扶着徐母的时候,夏侯信却是悄悄的朝着曹操几人摆了摆手,让他们不要跟进来。徐庶和徐康也是不太放心,所以跟着走了进去。
“唉,想不到子义还有这手。”曹操看着夏侯信扶着徐母远去的背影,也是一声感慨。
“恐怕也是子义的话,听得徐母心软了吧。”程昱也是在边上说着,刚才徐母对自己一阵好追,衣冠也全部都乱了,此刻徐母已经被劝住了,也是和曹操站在了一起,继续整了整乱了的衣冠。
徐母一向以勤俭治家,所以家中的物件也都只是一些生活必需品,看不到一点奢侈之物,夏侯信多少从史书和野史中听闻过徐母的性情。在徐母被接到了许昌之后,程昱也是第一时间看望,结果却被徐母给打了出来,再加上隔三差五的和曹清在一起,自己也是有一些事情要做,所以一直都没有来过这边,或者说,内心中也是避着徐母。
“老夫人,且喝口水,消消气。”夏侯信原本还想着嬉皮笑脸一番,可是徐母却极为正经,也让这份心思收了起来,只是规规矩矩的给徐母倒了一碗水。
“不喝,老身看在你幼年遭遇的份上,且容你多说几句。”徐母却是并没有接过水碗,夏侯信也只能是放在了徐母的几案边上。
“老夫人想听什么?是汉贼国贼?还是千里饿殍,易子而食?”夏侯信觉得,这两件事情只是每个人所看的角度不一样而已。
“老身且听听。”手中的手杖已经是放下了,可是却依旧在手边。
“且说说十年前,千里饿殍,易子而食吧。”夏侯信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说说自己的遭遇。
“老夫人,十岁之前的事情,在下也已经记不得了,当初被人掳走时,那人砸了我的脑袋,有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这些年来也才知道,虽然也姓夏侯,可是家中却并不富裕,又兼兄弟众多,所以经常连吃饭都成问题,中平年间,叔父早亡,只留下一孤女,原本家中就是勉力维持,可是多添了一口人之后,维系更是艰难,父亲为了存留叔父唯一的血脉,就将我从众兄弟中选出来,抛弃了。”
中平年?当时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似乎都未满十岁。徐母听到了之后,心里也是有些震惊,更是难以想象当初这么点大的孩子是怎么活下来的。
“后来被人掳走,准备当做口粮,只是命大跑了出来,也是一路漫无目的的狂奔,才侥幸得以脱身,路过了一个叫陈家沟的地方,原本以为能够有一条活路了,可是却看到了一幕人间惨剧,村内没了粮食,正要易子而食,结果做母亲的不同意,用自己替代了自己的儿女。村内一场大乱,这女孩儿从村内逃了出来,和我一路同行,便是我家中的平安妹子。”
“后来,有陆陆续续的遇到了几人,也都是半大的孩子,我们几个人相依为命。”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够打动徐母这般的人,那就是卖惨了,虽然这也是夏侯信自己亲身经历,但正因为如此,才能够打动徐母,至于接下来如何,那也就看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