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天后,新的县令到任了。
新县令就来自邻县,名叫刘郢,年龄四十。
他来邤县之前就已经听说了邤县的改粮为草。薛元诏做的这件事情已经声名在外了。
跟薛元诏一见面,刘郢就主动问起了改粮为草:“司马为何要在邤县本地种植草料呢?”
“这也是不得已之举。”薛元诏倒是说得实在:“太仆寺最大的马监就在邤县,养了七千匹马,料草耗费巨大。之前马监都是从外地购入草料,加上长途运输的费用,开销甚巨,不堪重负。如果直接在邤县本地购料,开销能省十之一二,可以减掉不少的负担。”
刘郢:“但是草料的价格远远低于粮食的价格,百姓怎么就愿意改种草料呢?”
薛元诏耐心解释:“这其实就是如何算账的问题。百姓种植粮食,一亩地一年可以产粮二百斤,按照六文一斤的市价,收益就是一千二百文。种植草料,一亩地一年收割六次,可收草料七百斤,按照一文一斤的市价,收益就是七百文。但马监是按照二文一斤的价格收购百姓的草料,百姓的收益就是一千四百文,比种粮食还多出了两百文。百姓自然乐意。马监按照每亩一千四百文的价格收购,花费仍然低于从外地购买。所以在邤县本地种植草料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
刘郢:“原来如此。明白了。”
薛元诏:“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尽管种植草料的账算得很明白,但百姓仍是犹豫的,只有一户人试种。等这户人成功了以后,众人才逐渐加入进来。”
刘郢:“原来如此。”
薛元诏:“期间还出现过盗割的现象,我们让所有种户交换收割草料才解决了这个问题。”
刘郢:“原来如此。”
薛元诏:“这其中还是经历了许多曲折甘苦。前后一共用了三年多的时间才把这件事情做成。”
刘郢:“属实不易。”
薛元诏:“今日局面,的确来之不易。种植草料,既利于马监,又利于百姓,难得算是双赢之举。”
刘郢:“确实。”
薛元诏:“只是现在我要调任了,有些放心不下。”
刘郢:“司马担心什么?”
薛元诏:“我怕调任之后,如此良局,不被维系。”
刘郢:“司马,既然这是对马监对百姓都有利的好事,我想不会有人故意来破坏它。”
薛元诏:“那就好。”
刘郢:“司马真是一心在公啊。”
薛元诏:“我也是为了马监。”
刘郢:“?”
薛元诏:“马政,国之大事。马监为国养马,县令署自当尽力支助,责无旁贷。料草是马监所必需,我自当费心劳力。”
刘郢:“是啊。”
薛元诏试出了刘郢的态度,道出正题:“县令,元诏有个不情之请。”
刘郢见状若惊:“司马言重了!有事尽可吩咐。”
薛元诏:“我想请县令在邤县任上,继续维系如此良局。马监如有难,尽力支助。”
刘郢向他保证:“司马放心!这本就是我的职责!”
“如此就谢县令了。”薛元诏拱手作揖。
陈郢立即回礼。
事情吩咐、交代完了,薛元诏赴州上就任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