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子的话,肯定能让那位自鸣得意的骆检察官大丢面子。邹杰如是想。
可关键是韩超拿不出有力证据,尤其是前三起案子事发时间太遥远,韩超根本记不起当天他在哪里、干什么,更无从提出不在场证据,就是第四起案子当晚的喝酒一事,还是他千辛万苦、循循善诱令其勉强记起的。
本以为找到了案件突破口,还软磨硬泡争得梁景城陪他走一趟,没想到却在酒吧老板这里碰了钉子。
梁景城轻咳一声,邹杰马上从苦恼中惊醒,对上梁景城眼神后,他嘿嘿一笑,掏出一小沓红色钞票,笑眯眯地将其推至照片旁。
“那个,卢先生再好好想想,毕竟隔了好几个月,一时想不起来也是正常。”
卢伟看见钞票,脸色却不大好看,眉头皱得死死的,没说什么,只拿起照片细细又看了几遍,想了许久,答案却是不变。
“抱歉,我确实不记得了。或许他真的来过,但是,我不能为我不记得的事作证,希望你们理解。”说着将照片和钞票一并推了回去,口吻十分冷淡,甚至还撂下二人不理,单手扛起个不知装了什么的大号纸箱便往后头走去。
邹杰很是头疼,更对这趟无功而返之行可能招致梁景城的冷眼而发怂。等这酒吧老板出来,他又不死心地问了下监控,得知店内没有监控,外面最近的监控在马路边上,只是已经坏了许久,他才蔫了吧唧地离开。
三人谈话时,傅沅冷眼旁观,虽然不敢一直盯着他们看,只能竖起耳朵偷听,但也将事情来龙去脉猜了出来,心里更是不满。
他们竟是要为韩超这样的人渣做辩护么?怪不得,看来老段没说错,这人不仅穿得跟个乌鸦一样,外表里子都是黑的,什么案子都接,也不怕夜路走多了碰到鬼。
趁梁景城他们离开后,她便决定以此话题为突破口,先跟卢伟吐槽了一番如今律师这一行是非不分云云,然后又就着梁景城等人提及的案件聊起了本城的治安问题,对十来年前那个相对民风淳朴的年代各自发表了一番怀念感想。
再然后,便进入了傅沅今日来的正题。
她今晚已经以这副装扮晃了好几家酒吧了,从滨海大道东一直晃悠过来,都快跨了四公里。那个女飞贼即便水性再好、体力再强,也总不可能游这么远不上岸,她就不信,这一带就没人见着她的踪影!
果不其然,她以八卦的旁观身份挑起话头,添油加醋将“自家老总”祝某最近发生的倒霉事跟卢伟一说,便将话题自然而然地引到了她乐见其成的地步。而卢伟也没让她失望,他不像方才对着梁景城二人时的审慎警惕,在她面前很是放松,加上时间又比较近,稍微一想就爆出了重要线索。
“好像是有这么个人,那天晚上客人少,我没过12点就打烊了。出去的时候正好瞧见,远远有个落汤鸡走到公路上,浑身衣服都是湿的,像是直接跳进海水里泡了个澡……”
傅沅欣喜不已,但卢伟紧接着却笑道:“我当时还以为他要殉情呢,没准是被女朋友甩了,跑到这儿来发泄。这种年轻人我见得多啦,隔三差五总要有那么一两个,尤其是毕业季特别多。远的不说,就说去年六月,我……”
傅沅一愣,连忙打断:“是个男的?还是个年轻人?”这个跟齐大佑的女飞贼推论不是矛盾了么?
为了掩饰自己的震惊,她又装作神秘兮兮道:“可是我们公司里都传,说是个女的干的,就是祝总之前的情人,因为不满分手费给的太少,跟他闹矛盾来着……”
“哦,年纪多大我不知道,我就那么随口一说。毕竟感情出问题就想搞事的,还是年轻人居多嘛。但是,我可以确定,那人绝对是个男的!”卢伟说得振振有词。
夜色渐渐深了,其他客人陆陆续续也都离开,傅沅因为和卢伟聊的兴起,一时还没留意到,等她回过神来,只见时针已快指向12点,而店内除了她竟只剩下一桌客人,而后者正好起身准备离开。
傅沅再三确认过后,觉得情报可靠性较高,准备先行撤退,却得到了卢伟的热情挽留。
“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打车不安全。刚好没客人,我提前打烊。你住在哪个区?我就住在西湾那边,顺路的话送送你~”
傅沅昨天才享受过海滩救生员小弟弟的小摩托接送,心中倒也觉得无可无不可,只是,刚坐上那台机车没多久她就有点后悔了。她看得出来今天这一番“牺牲色相”的套话颇有成效,卢伟对她也很感兴趣,但这人和刘铭给她的感觉不同,如果非要类比的话,刘铭顶多是匹矫健的小马,这个卢伟却更像草原上的豹子,攻击性十足。
眼见着卢伟口中的话题开始走偏,像是有着别样的暗示意味,傅沅不禁开始有些警惕,手中的蛋形喷雾再次捏紧。
机车在空荡荡的沿海公路上行驶着,突突的轰隆声像是打在她心上。
许是察觉了傅沅的沉默,卢伟很自然地哈哈笑着又换了话题,凝滞的气氛再次恢复正常。
然而,也不知是傅沅最近运气差,还是卢伟自己倒霉,车子刚驶过一个拐角处,那突突声竟戛然而止,走不动了。
停车检查一番后,卢伟皱着眉头表示:“坏了,得找人来拖车。”他看了眼自己的手机,眉头皱的更紧,低低骂了一声粗口,“手机没电了。傅小姐,你的手机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我朋友有辆小货车,我找他过来帮个忙…”
傅沅犹豫了下,正要掏出手机,身后却传来滋的一声暗响,扭头一看,一辆黑色越野车不知何时竟停在了他们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