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而退?”清风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看向云追月的眼神满含轻蔑与嘲弄,“老夫没有听错吧?当初在贤王府,老夫答应放过赵元已给足你情面,如今你非但不知感恩,反而得寸进尺,变本加厉,要挟我再放柳寻衣一马?云追月,你提出此等贪猥无厌的要求,真以为老夫是软柿子,任你蹬鼻子上脸?更何况,我早已向天下英雄发出‘江湖追杀令’,倘若虎头蛇尾,无疾而终,你以为我还有全身而退的机会?”
“清风盟主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此一时、彼一时……”
“不可能!”面对巧舌如簧的云追月,清风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懑,大手一挥,厉声喝断,“虽然你刚刚的一番高谈阔论有几分道理,但老夫绝非贪生怕死之徒,更非趋炎附势之辈。去年腊月初七,老夫曾郑重其事地告诫你。如果你敢出尔反尔,老夫纵使豁出武当派的百年声誉不要,也定将龙象山踏为平地!云追月,你最好不要挑战老夫的底线,否则我定教你追悔莫及。”
清风字字铿锵,掷地有声,眼神坚如磐石,态度不容置疑,俨然已做出最坏打算。
“你在吓唬我?”云追月眼神一寒,语气愈发不善。
“不,我只是提醒你!”清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休要忘记,置洛天瑾于死地的人并非只有老夫,也有你的功劳。”
“嘶!”
清风此言一出,寒意逼人的云追月登时一怔,悄悄凝聚在掌心的一团劲气瞬间消散殆尽,眼神由最初的凌厉渐渐变成纠结。
见状,清风心领神会,嘴角扬起一丝诡谲的微笑,揶揄道:“看你的样子……八成未将此事告诉腾三石和萧芷柔,他们一直被你蒙在鼓里,至今不知洛天瑾的死……与你有莫大牵连。想来倒也不奇怪,腾族长为人耿直,嫉恶如仇,眼里一向不揉沙子,而萧芷柔与洛天瑾更是爱恨纠缠……如果让他们知道去年腊月初七你也曾出现在贤王府……不知还愿不愿意和你继续拴在一根绳上?”
被清风一针见血地戳中要害,云追月的心情渐渐变得复杂而沉重。
正因为云追月担心腾三石和萧芷柔不能接受洛天瑾的真正死因,他才一直缄口不言。尤其是萧芷柔,洛天瑾死后,云追月费尽心机,好不容易缓和二人的关系,实在不愿因为一个死人而破坏自己来之不易的“幸福”。
“老狐狸,算你狠!”云追月冷冷地盯着清风,沉声道,“废话少说!此事你我各让一步,如何?”
“各让一步?”清风眉头一皱,似懂非懂,“怎么让?”
“洛天瑾的事谁也不必再提。从今天开始,我不再要挟你放过柳寻衣,而你……也不要阻挠我们保护他。”云追月幽幽地说道,“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井水不犯河水,输赢各凭本事。当然,我们只在暗中保护,不会大张旗鼓地与你作对,算是给‘武林盟主’留几分情面。你也不要大肆渲染我们和柳寻衣是一丘之貉,更不能将龙象山、绝情谷贬为‘武林公敌’。至少……在柳寻衣的生死尘埃落定之前,大家各行其道,互不滋扰。”
清风一边琢磨云追月提出的条件,一边小心翼翼地试探:“老夫若不肯答应,你又如何?”
“你不答应,就是不给我们活路。”云追月双瞳一凝,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你不让我们活,我们也不会让你好过。大不了……同归于尽。”
感受到云追月散发出的浓浓杀意,清风不禁心头一禀。他知道,能将云追月逼到这步田地,让他说出“同归于尽”四个字,足见自己已试探到他的底线。倘若固执己见,只怕真要拼的两败俱伤,玉石同焚。
对清风而言,武林泰斗、江湖至尊的地位与荣耀令他根本不屑和云追月拼的你死我活。
“就算老夫答应你,只凭龙象山和绝情谷……怕是保不住柳寻衣。毕竟,天下英雄浩浩荡荡,想杀他的人数不胜数,尔等防不胜防。”
“此一节,你不必费心。如果技不如人,我们输的心服口服。”
“为了一个小小的柳寻衣,你们竟心甘情愿地冒这么大风险,当真值得?”言至于此,清风的眼中悄然闪过一丝狡黠之色,“你们袒护柳寻衣究竟是为求自保?还是……另有隐情?”
闻言,云追月的心脏瞬间漏跳一拍,表面上却处变不惊,云淡风轻地顾左右而言他:“我们不是甘心冒险,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江湖险恶,人心叵测,有些事我们不能不想,有些人……我们也不可不防。”
“云圣主应该明白,面对武林和朝廷的天罗地网,柳寻衣丧命只是时间早晚。”清风讳莫如深道,“老夫不是危言耸听,只是善意提醒。凭你今日提出的条件,短时间内固然太平无事,可一旦柳寻衣身死,你们的下场……也许不会太好。”
“纵使我们安分守己,龟缩一隅,难道能有好下场?”云追月不答反问,“清风盟主扪心自问,你们父女真能容忍云某和萧谷主安然无恙地活在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