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夫妇伸长脑袋,“啊?”
倒是月儿先品过味来,浅浅福身,“姐姐,你虽不是父亲母亲所生,到底养在家里十几年,如今飞上高枝做了凤凰,就这么想撇清干系?”
她不敢怪齐王,一股脑把事情指向絮儿,认定是她挑唆。
絮儿轻抿嘴唇,笑望她:“是。”
斩钉截铁的一个字,险些气得月儿七窍生烟。
絮儿又道:“既说到干系,咱们来捋一捋。从小到大我花销家中多少银子,劳烦爹娘算一算,聘礼还在白家放着,咱们算清楚多退少补,好不好?”
闻言白太太脸色一沉,养她一场满破不百两银子的事,算得太细反而吃大亏。
难得的,她严厉呵止,“月儿,要点脸面!姑娘家家张口闭口都是嫁娶,害不害臊!”
月儿转头看向白太太,泪珠子要落不落的,娘从前可不会凶她,如今竟然为了个养女当着外人吼她。
一时气恼,低低垂下脑袋啜泣,再不敢多言。
白家唯恐齐王收回聘礼,寒暄两句便带着月儿与十二个箱笼归家去了。
厅内闲人散尽,絮儿撑在扶手揉着额角,李辞转到她面前,伏低身子瞧她,“还坐着?我饿了。”
絮儿适才回神,懒倦地说:“只当你在外吃香喝辣,不会饿呢。”
说来也怪,只有回到隐春园李辞才有饥饿感。好像见到絮儿,能把他所有世俗感官打开。
见她仍未气消,李辞蹲下去软声恳求,“求絮儿小姐赏碗面吃好不好呢?”
絮儿感觉身前蹲着的是一只大金毛,顿时气消,轻搡他肩膀一下,“大年初一非说吃面,说得像谁亏待你似的。”
李辞握住她的手,“我回来晚了,抱歉。”
絮儿抬眸,“纵使你不回来,我也会找人将他们打走。”
很快又垂下眼去,“三书六礼,十里红妆,你又在哄人吧。”
李辞歪着脑袋去捞她的眼睛,“骗你费银子,一次五千两呢。”
絮儿猛一抬眸想打他,李辞干脆凑上前,语气却很是正经,“既是娶你,就要无限风光,邀天下人来贺。”
知道他志在皇位,絮儿生出万丈豪情,“好!若哄了我,必赔得你倾家荡产。”
李辞笑着捏她的腮,“随你罚没,绝无怨言。”
他已打定主意,待登上太子位,重新举办婚礼。让絮儿拜太庙,接受文武百官朝贺。珠翠金银都似浮尘,若是太子妃的身份作聘,方勉强配得上絮儿。
不免记起絮儿入府时的窘状,一并对白家生出怨恨。忽觉可疑,李辞问:“今儿怎么任白家在大门上闹?如何不先把人请进来?”
絮儿看向厅外积雪,目光里还有余恨未消,“白家死活不肯进门,非在大门上闹。更像专门跌我脸面来的。”
李辞定神想了想,将她从椅上拉起来,“让陈放去查,只怕有人撺掇他们当枪使。”
果不其然,还不到晚饭陈放就来禀告,“回爷的话,据白家小厮说,下晌有人跑到白家送信,白老爷与白太太这才不顾风雪赶到隐春园。”
“送信的人可查到了?”
“还没确定是谁,但查出是宫里的人。”
待陈放去了,絮儿方道:“你说,会不会是贵妃的人?”
李辞正在屏风后换衣裳,一面搭话,“不好说。消息走得太快了些,而且贵妃要传话不必非得从宫中找人,做得太过明显。”
他换了件苍青的袄子,又变回沉稳的李辞了。絮儿有些懊悔,方才光顾着和白家斗气,没来得及欣赏他穿新衣裳的模样。
那秋香色的袍子真是好看,衬得他格外肤白貌美。
“怎么不穿那衣裳了?”絮儿问。
李辞察觉她不高兴,贴到榻上去,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端茶来喝,“那衣裳太薄,穿着冷。”
絮儿故意问,“冷你还穿?”
李辞放下茶盏,叹气道:“想着看我冷,有人会心疼。如今来看人家压根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