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帮主。”裴溪上前,音已发颤,“敢问此前接庄时,可有几位小辈在此,其内是否有使竹女子?”
王昶明眉头紧皱似在回忆。
“有的,有两位姑娘,我们到时已经昏去,不过现下已无大碍,静养几日无妨。”陶厉上前答过。
心头所压巨石终是落了地,裴溪长吐一气,竟是身子一软直接昏去。范衍长袖包手将裴溪抱起:“烦请王帮主让我们入庄休憩以养心神。”
“自然,何须说得。”王昶明侧身让路,吩咐手下将范衍等人带到一静谧院落。
“啊,王帮主。”范衍匆匆回头,“庄门直行数十里有一宽溪,溪旁尚有助剑英雄于此养伤,可否劳烦王帮主也将他们接来庄内,如今外头形势不明朗,我怕鬼手门之流会对他们下手。”
“范老弟你们只管疗养便是,这些英雄当得一一接来,此庄有我亲护,我看谁来送死!”
“范进忠!”
“在!”
“领四十位兄弟去接好汉们回家!”
“是!”
“严叶唐昕!”
“有!”
“到!”
“带着兄弟们去庄周巡视,蛛丝马迹不得漏过,但有贼子,杀之当场!”
“得令!”
“陶厉!”
“大哥!”
“与剩下的兄弟守着内院不叫恩人受险,盯紧盯牢,苍蝇不放它过!”
“好嘞!”
搬来竹凳,王昶明正坐剑庄大门处,寒刀横于膝前,一人一刀,却有万军之势。
将汪毓等人安全抬到剑庄时,天色已黑,巡逻的唐昕严叶也都回庄——不曾发觉异样,庄周尽是尸体血迹,再无活迹可循,鬼手门应是撤走了。
“大哥。”老二范进忠来到庄门外,王昶明枯守此处已有数个时辰,“我来替你吧。”
王昶明只是抬首静静观着天上的星辰,范进忠立在他身后,良久无言。
“老二,我可是太无棱角了些。”
“君子莫大乎与人为善,大哥你心系兄弟不愿起纷争动刀戈,实我大幸。”
长叹一口气,王昶明徐徐起身,负手踱步到庄前的石狮旁,摸到狮身上磨得极是光滑的一处,来回摩挲
“我幼年记事起,这俩石狮子便就在此,每到饭时,为止素爱攀至此处狮身上藏卧起待我来寻,那时年少,哪懂照顾他的心思,总是第一时间就将他寻出还笑他呆愚,他就闹,说再不与我玩了,可到次日,他必又是躲到此处,长久以往乐此不疲,你说说,这一藏就是六年,他呆不呆、愚不愚?”此时王昶明脸上布满温馨,这等表情,范进忠从未见过。
“等大了些,我们就要练剑了,为止资质远在我之上,一些剑招我往往看上十遍百遍还不得要领,他看一眼便就能使出,但他总藏着不使,父亲喂招时总是先喂我再喂他,为止便就使着小心思,待我喂完剑到他时,他总是故意露拙出错,父亲便就赏我罚他。我心里清楚,只因我为长兄,肩负挑起剑庄重任,为不使我灰心不叫父亲失望,为止……他,就这么一直压抑着天赋,这愚弟弟,我怎会与你争剑?”摩挲着石像,声渐哽咽:“我这个愚弟弟,始终认为是自己挤走了长兄,寄来的信中字里行间茫茫的疚意,我又怎么看不出?若无此心结,凭他,如何当不上绝剑?何至于被滥滥后辈欺门至此?是长兄对不起你啊!万不该自顾北往逃避家事!我那为止,肋骨便断六根,又何敢猜其内伤,剑痕外伤更是不计其数,且不说那内力亏空、筋脉闭塞、形容枯槁、神色萎靡,里里外外哪还有个人的样子,待我输送内力时竟推入不得需滴滴点入,他该受了怎样的苦……为止他,从前是个好弟弟好幺儿,如今不过是个老人呀……”已是伏在石狮上泣不成声,范进忠如雕塑一般静静听着,眼眶通红满目杀意。
“老二啊,我要对不起兄弟们了,我不回破刀帮了。”
范进忠挤了挤睛明穴逼回了泪水:“带出的百余精锐尽皆心腹,成家有后者甚少,不如意者实多,多是孤寡或与单亲相依为命,若非大哥收留,他们连果腹都难。我早便通知他们举家搬来南处,算着时日,明后天也该到了,于何处落脚,可能要大哥费心了。”
恸哭更甚久是未停。
范进忠悄声退回了庄内
“今日今时,也该让兄弟们替大哥拼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