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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铁生你的新朋友吗(第2页)

李不言接过那本厚厚的访客登记,在访客姓名处填上了胡桃的名字。他不常写胡桃的名字,当她的名字从自己的笔下出现时,李不言下意识反应却是这两个字自己没有她写得好。

手上的动作比李不言大脑的反应还要快,他的手已经往前翻了一页,寻找着下午胡桃登记的字迹。

却只见胡桃在上访理由处写着的清秀不失飘逸的五个大字:吃免费的饭。

李不言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脑海里好像能看到下午的时候,那个眉头微拧的女孩在听到自己说“实话实说”后怀着小小的纠结心情又一字一字写下这五个小字。

胡桃没有看到蔡畅填写的家属二字吗?

李不言边想着边翻回手中正在填写的这一页,在上访理由后面工工整整地填下两个字:家属。又借来橡皮,将胡桃填的字擦去改成了家属。

李不言填好没有过多停留,后便往卫生室赶去。

晚上的卫生室并没有人,只有一位值班的小护士。

小护士看到胡桃之后并没有说什么,研究院的卫生所默认也为科学家们的家属治疗一些小病,小护士只当胡桃也是哪位职工的家属,还在感叹这么年轻水灵的小姑娘就嫁人了。

小护士帮胡桃简单的清理了一下伤口之后说道:“伤口倒是不浅,不放心的话可以打一针破伤风,不过这个需要自费。”

胡桃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还没捂热的五块钱,实在是囊中羞涩,胡桃思索一下后怀着侥幸心理反问道:“小护士,我是被木头划伤的,不是铁器应该就没事吧?”

小护士还没来得及说话,胡桃便听到李不言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还是打针吧,我来缴费。”

小护士认出了李不言,惊讶地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原来胡桃是李不言的家属。

李不言看小护士动作慢吞吞的,还以为她是没听清楚,于是再次重复一遍道:“我先去哪里缴费呢?”

小护士舌头都打结了:“这。。。这就行。”

白天轮班的时候,小护士们三三两两最喜欢聊八卦,都知道大名鼎鼎的李不言有个隔三岔五来给他丢脸的文盲焊妻,原来这个文盲焊妻就是眼前这水灵灵的小姑娘啊。

这也看着不剽悍啊。

小护士马上回过心神,拿出破伤风后示意胡桃脱掉外套:“露出上胳膊就行。”

胡桃刚才本想扭捏一番去抢着付钱,但一想到自己也是因为帮李不言搬书架才会受伤,便没有动身。

胡桃听话的将李不言的白衬衫脱去,她本身穿的就是短袖,此刻只需要将袖子再撸上去就好,小护士凝神过后给胡桃打针,还哄到:“别害怕啊,我手很轻的。”

胡桃微微摇头,大大咧咧地说道:“这算什么啊!”

这算什么啊,她前世临去世前的那半年,身上都没半块好肉,脸上都插满了管子,疫苗不过是区区小针。

小护士给胡桃打完针后,看胡桃的表情连一丝抽动都没有,面无表情的样子都让她怀疑针头到底插了进去没有。

小护士从这里倒是感受到了一丝焊妻的味道,确实是个猛人。

打完针后,李不言又带着胡桃一蹦一跳地回去了。

自行车缓缓地骑行在初夏的夜晚,许是今天二人相处的时间远超往日,李不言突然觉得沉默不算一种美德。

他打破沉默说道:“竟然不怕打针。”

胡桃仰天看着暖色的路灯光,说道:“以前是怕的。”

李不言哦了一声,胡桃想起自己在刚患癌的时候,突然就读懂了史铁生,她对李不言说道:“生病也是生活体验之一种,甚或算得上一项别开生面的游历。生病的经验是一步步懂得满足。发烧了,才知道不发烧的日子多么清爽。咳嗽了,才体会不咳嗽的嗓子多么安详……后来经常昏昏然不能思想,就更加怀念起往日时光。终于醒悟:其实每时每刻我们都是幸运的,因为任何的灾难面前,都可能再加一个更字。”

这番话说得沉重。

李不言在听完后陷入了沉默,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在刚下乡的时候,李不言也曾憎恨过命运的不公,后来也总是以一种认命的姿态活着。

在很多个寂寥无边的黑夜里,在很多个徘徊于取舍之间的瞬间,李不言突然想明白很多事情不需要去时时刻刻抱怨:为什么是我。

李不言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道:“你还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啊。”

胡桃并不理会李不言话里话外的看不起人,因为她还真没有这份心境,更说不出这么有哲理的话。胡桃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当然不是我说的,是史铁生说的。”

李不言在大脑里飞速检阅了一遍认识的人,并无这号人物,胡桃来北京之后交新朋友了?李不言突然发现自己也很想认识这位新朋友。

“史铁生?你的新朋友吗?我们哪天可以一起去邀请他来家里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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