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宫中的人?”
“那还能假?满月都看见了,那人拿着拂尘,和侯爷在里头说话呢!”
安乐侯府只空有爵位,向来不受重视,虽为侯府,但极少有入宫的时候。
裴温辞脸色苍白,刚从静思堂出来,侯府的管家就冲过来:“快伺候大少爷换身衣裳。”
他招呼着人上前,围住裴温辞,快速道:“宫中的人要见您。”
裴温辞有些头疼,慢吞吞地收拾好,心道皇上的动作比自己想得要快许多。
许然回府之后就蒙头睡了一整个上午,养足精神后没多久就接到了皇上召他进宫的消息。
高墙巍巍,许然身份敏感,但皇上从不曾约束他,他在宫中也是来去自如。去了皇上的寝宫,先遇到的却是太子钟离善,他适才从殿内出来,神情平稳,见着许然还礼貌性的点了点头。
“殿下。”许然拱手鞠了一躬,弯腰的幅度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两年过去,太子也早就习惯了。
钟离善轻捻着手中的玉佩,似是无意地提醒一句:“父皇这几日心情不错。”
许然也笑了,中元皇帝年过五十,膝下子嗣颇多,除去钟离善这个誉满寰中的储君不提,另有已经长成的皇子四个,尚未成年的皇子不下十个。
他们天齐却是大皇子早夭,堪堪养住了一个贵妃所出的二皇子许明达和一个美人所出的许然。二皇子许明达这么多年在政事上毫无建树,而被送到他们中元做质子的三皇子许然先是当众宣布自己是断袖,后又因为纠缠他们中元的清贵公子被泼了一脸的茶水。
如今天齐势头再猛又如何,只要后继乏力,就不可能和中元抗衡,这样惨烈的对比,皇上心情怎么可能差得了?
许然代入一下都替中元皇帝觉得有些爽,对太子颔首道:“多谢殿下,我便先进去了。”
他心里大抵也知道皇上这次叫他来做什么,裴温辞的把戏起了作用,但皇上肯定还是要叫他来试探一二。
他诚心和裴温辞合作,自然要帮他一把,只不过若是用力过猛……许然漫不经心地想,若是效果过于好,让结果出了那么两分偏差,可就怪不得他了。
皇上待他依旧亲切,半开玩笑地埋怨道:“早叫你收敛些,把人家惹急了吧。大庭广众之下的,你把朕的脸都给丢了。”
许然行了礼在一旁坐下,不着调道:“皇上,我昨日可没做什么,再说我如何就丢您的脸了?”
皇上笑骂道:“满朝上下谁不知道你最得朕心,你叫人泼了一脸茶水,朕面上挂得住?”
瞧瞧这话说的,知道的说许然是他国送来的质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中元皇帝的亲子呢。
许然余光瞥见书架阴影处轻轻晃动的一片衣角,语气沉了沉,像是也有些气急:“那皇上干脆也罚我算了。”
皇上无奈道:“朕何时罚过你了?只是裴温辞毕竟是安乐侯府的长子,你平白累了人家名声,人家自然不喜。你若是喜欢这样容貌的男子,朕替你另寻几个来。”
许然挑了挑眉,毫无顾忌:“皇上好意,只是我如今正在兴头上,若不是裴温辞,旁人也没什么意思。”
倒像是年轻人情窦初开后的嘴硬了,
皇上眼神暗了暗,又扯了几句有的没的,就让他回去了。
待许然离开,皇上脸上的笑意一收:“出来吧。”
裴温辞面带病气,却丝毫不露怯,在他面前跪下,脊背挺得笔直。
皇上定定看着他,见他控制不住的低咳了两声,才叫了起:“也难怪他倒是对你情根深种了。”
裴温辞轻轻蹙眉,似是不喜,又被强自忍耐下去:“皇上恕罪,臣不敢苟同,若这般行事乖张、不管不顾便称情深,未免太侮辱‘情’字。”
“何罪之有?”皇上满意地笑了笑,感慨道:“安乐侯府竟还有你这样的儿郎,倒是令朕惊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