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开她的斗篷,露出了一角道袍和腰间挎的大刀。
皑皑白雪在济度斋修士们的眼中第一次成了夺人性命的杀器。
因为事关剑首,济度斋这次八位长老齐出,转眼间就死了三个。
眼中是两个长老被雪逐渐吞没的尸首,耳中又听到文说天带回的宗彰的死讯,
余下的四人心神大震。
“宗易你”
“大长老,你可知道七长老宗彰早就修出了第九剑还是能幻化人身的幻剑还有,宗敬宗修两位长老,恕宗易无知,竟不知道他们炼出了这样专门模仿法剑杀人和专司暗害的影剑。”
三支剑,陈列在所有人的面前。
济度斋大长老名叫申远明,千年前在西洲一战,他剑骨受损,从九剑境跌至八剑,因此事,他须发皆白,让人一看就知道命数不久。
他年轻时候是个刚猛性子,据说大长老之位都是他痛殴同门打下来的,遭此劫难,人们都觉得他撑不下去了。
宗门之中一直隐隐有传闻,一长老宗祈连自己升为大长老的新衣都做好了,可申远明就是在那儿苟延残喘了一年又一年,有气无力又确实有气地活了一千多年。
此时,他一双老迈的眼睛里有些痛色“宗易,此事,斋中会给你一个交代。”
“会么”
站在雪里的女子也像是雪,她用清亮的目光扫过所有人。
她笑了
“大长老,我师父死了一千一百六十三年一百九十六天了,济度斋何时给过交代。”
旁边围观的师门小辈都有些不解,宗易师姐不是掌门的女儿和弟子么
怎么又冒出来一个死了一千多年的师父
大长老还没说话,三长老已然一声叹息
“宗易,宗衡她只教了你三个月,三个月,你连入道都不曾,竟然就把她当了师父”
宗易淡笑“三长老,济度斋济世度人之道,是我师父一字字教我的,她以道度我,我为何不能称她为师”
“原来如此。”申远明摇了摇头,“你第一把剑选了炙明石入剑的时候,我还以为只是凑巧。宗衡的第一把剑就是炙明石入剑,我还跟你爹叹你和她有缘。”
他原本是坐着的,此时,他缓缓起身
“松鸣石,寒水珀一把剑又一把剑,你总是不肯选妖兽魂魄入剑,你爹忧心忡忡,我还劝他说你是于心不忍。
“是我错了,其实你根本就是在走宗衡的老路,宗衡是剑骨三寸的天纵奇才,剑意天生,不用妖兽之魂填补,你的剑骨才两寸九分,你”
步伐迟缓,申远明用剑撑着,走到了年轻剑修的面前。
“宗易,你何至于此我知道你恨如今的济度斋失了本心,你你可知道我这些年为何不肯退我在等你,我想着等你成了八剑,我就把长老之位让给你,到时你尽可以做自己想做之事。”
“大长老,从前的我也是这般想的,我以为我能等,我爹给宗佑弄来化劫引的时候,我安慰自己总会好的,阿染毁道的时候,我安慰自己以后我会让济度斋变回从前。
“您知道吗今夜看见这三把剑,我一直在问自己,专门用来暗杀的剑,它们是铸成于最近,还是一千多年前”
此言诛心。
申远明的身子晃了
晃。
一千多年前的西洲繁渊,埋葬了一代济度斋的剑修,不仅有当时的剑首宗衡,还有四位长老和当时济度斋的六位七剑修士和十九位五剑修士。
这些人本该是济度斋的未来。
可最勇敢的人死在了最灿烂的年华里,逃出生天的人也埋葬了自己的勇气和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