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庙前那青年的提醒响在她脑海中,令她不敢轻易的去赌,去打开房门。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黑雾逐渐消散,整条街被灰色的雾气所笼罩,那种令人窒息的阴寒感如潮水般褪去。
赵福生缓缓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今日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总被困在此处,无意义的等死。
经历过一晚的沉淀,她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等到血液流通,发麻的手足恢复了灵活之后,她这才拉开了紧抵了一晚上的房门。
屋门被‘吱嘎’拉开时,她能感应到四周有许多视线在偷偷隔着门缝盯着她看,一如昨夜她偷窥厉鬼时的情景。
她有些不适应的转了转头,顺着那种被窥探的感觉转头看去,那些偷窥的视线迅速的移开,接着又肆无忌惮的落到了她的身上。
赵福生皱了皱眉。
她的时间紧迫,没必要一直浪费在与这些人对峙之上。
想到这里,她连忙抬头去看夫子庙的方向。
从昨日进入要饭胡同之后,她发现鬼域之中似是没有白天黑夜,但从一些细微之处仍可以勉强的分辨时间。
夫子庙布施之时,青年的话语透露出当时应该是‘夜晚’。
鬼在夜间出现,而鬼杀人离去之后会有短暂的‘安全时间’,此时黑雾变灰,青年所指的‘白天’应该就在这时。
夫子庙在鬼域之中一如既往的醒目,那亮起的灯笼此时竟然还没有熄灭。
赵福生定了定神,接着大步往夫子庙的方向前行。
她的记忆力很好,这桩鬼案又事关她的生死,所以昨夜无论是在去接拿布施前还是要完粥离开后,她都特意注意了周围的地形,将所有的建筑、道路的细节记在了心里。
这种谨慎与仔细曾使她在工作中得心应手,如今则极有可能会在关键时刻救她性命。
她很快来到夫子庙前。
此时的夫子庙与她昨夜前来时,形成鲜明的对比。
夫子庙堂前清冷空荡,四周静寂,一旁的布施粥案的石桌案空荡荡的,一应杂物被收得干干净净。
鬼域内既没有风也听不到鸟叫虫鸣的声响,昨夜厉鬼杀人之后,幸存者们收敛声息,静得落针可闻。
庙门依旧大大的开着,灯光照亮内里一半的殿堂,周围极度安静,感应不到半分活人气息。
夫子庙大门前的那一块空地青石地砖湿漉漉的,仿佛她来前刚下了一场大雨,冲刷了地面的石砖、地缝,水迹没入缝间的泥地里,冲起一股泥土特有的气息。
但不知是不是她昨夜亲眼目睹了厉鬼杀人的后遗症,她总觉得除了泥水气息之外,鼻端还若隐似无的萦绕着一股血腥味及厉鬼身上残留的霉腐味儿。
赵福生忍不住低垂下头,捻起自己的衣衫闻了闻,最终目光在被水冲洗过的地面上一扫而过。
此时天色将明,厉鬼才刚消失,幸存的人群都不敢出来四处走动。
要饭胡同处于鬼域之中,没有白天黑夜,所有的自然现象在此地被隔绝,自然不可能凭空出现大雨,这夫子庙前的地就不可能是意外,应该是有人提前冲洗过的缘故。
她咬了咬嘴唇,唇上干裂的死皮被她咬入牙齿之中磨了磨。
赵福生抬头往上看——
夫子庙上方的灯笼还没有熄灭,看这情形,像是从昨夜一直点到了现在。
灯笼的光惨白,照亮上方靓蓝色的匾额,将周围一块空地笼罩进那白光之内。
赵福生站在光影之中,本能的生出一种不适之感,下意识的想隐匿自己的身形。
失去了热闹的人潮后,鬼域之中唯一光照亮堂的夫子庙竟显得异常的诡异阴森,令人望之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