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张字帖,柴宗训不禁回想起他登基之初,也是花了不少时间来练字,如今的字才算勉强看得过去。
与不少文臣相比,柴宗训虽还是落了下风,不过瞧着元时的字,写得要比他那个年纪好了不知多少,可见确实是花了功夫琢磨,才有眼下这般成果。
“德妃是不是找过你?”
“谁都没来找过臣妾,一切只是臣妾一家之言,陛下听得进去就听,若是,臣妾哪一句冒犯了圣意,甘领责罚。”
“好好好,朕不问了,就当是你执意为元时说话好了。如今离出发之日,也还有些日子,你再容朕好好想想……”
柴宗训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说明此事还有转机,李云烟也不好继续开口。
当年赵家之事,几乎闹得满城风雨,大周文武上书柴宗训将赵家赶尽杀绝的,不是一两个。
如今赵家已辉煌不在,但宫里还有一个赵家的女儿,若不是因她诞下了皇家子嗣,恐怕也逃脱不了被清算的结局。
数年来,柴宗训之所以选择冷落赵德妃,有一方面的原因正是为了尽可能地保下她。
要是赵德妃盛宠优渥,连带元时也成为柴宗训最看重的皇子之一,大周朝臣可能会想尽办法,让柴宗训将他们母子二人逐出皇城。
柴宗训何愁不知,上一代的恩怨不应该归咎于下一代身上,可是生在皇家,哪里有这么多的“宽容”。
“童海,你可知赵德妃最近如何?”
童海倏地停下了手中沏茶的动作,愣在了一旁。他在想,柴宗训为何会突然向他打听起赵德妃的近况?
“回陛下,德妃娘娘最近都在自己宫里待着,除了给太后娘娘与圣人请安外,并没有什么异常行为。”
在童海看来,赵德妃早已淡出了后宫众人的视线中,低调地不能再低调了。
也罢,元时怎么说都是大周皇室的一员,只带他一个,想必诸臣也没什么话好说。想通之后,第二日,柴宗训便在随驾名单中,加上了元时的名字。
出发前十日,柴宗训传旨,命内阁与枢密院各掌军政要事,遇事不决,遣人八百里加急送至御前即可。一些日常之事,柴宗训特命皇后李纯妍担当监国重任,由她决断便可,不必报予他知晓。
这份信任来之不易,皇后李纯妍似乎又回到了与柴宗训心意相通的“蜜月期”,那会两人只需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
李纯妍亦知晓,这份信任只是暂时的,最多不会超过一年。而且在这段时间,她所做的每一个决定,最后都会由太子元明担责。
换句话说,监国大任做得好,那是皇后李纯妍的本分。如果做得不合柴宗训的心意,哪怕只有一件小事,这份罪责将来都会记在太子元明头上。
为今之计,皇后李纯妍只有小心再小心,任何涉及大周的军政大事,她都要拉上内阁与枢密院与她共同进退,总好过独自一人承受如此重担。
元圣二年六月初六,一切准备就绪后,柴宗训圣驾从东华门出发,一路向着京北府进发。
天子驾六,宽敞舒适的马车中,柴宗训正坐其中,手里拿着沿途州府的税收、人口、土地等奏报内容,一一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