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爷爷家的孙子我可记得,他家父母早些年进城打拼,拼出来一些家产,后又老来得子,更是疼的眼珠子一般。
他孙子在城里上学,成绩极烂,因为霸凌同学,先后换了好多学校,义务教育一结束,便彻底没有上学,成了混混,游手好闲。
这种人非要塞给我,那还得了?!
而且吴三爷爷后面说的话,着实令人难受,啥叫一个人能干一个家的活。
我能干还赶着上去给你干活?!
我虽然算脾气好的,听着这话不知为何却还是不开心。
本想再应付几句,但不知为何,今日的吴三爷爷非问出个答复。
他见我随意应付,甚至很是不满,用那只鹰勾似的手抓住了我,凑到我跟前来,厉声喝道:
“你个没良心的小娘皮!你半年前上大学,我还给你煮了两个红鸡蛋,给了你二百块钱路费!”
“你拿了我的钱,为什么不嫁给我宝贝孙子!”
“我孙子那么好,你凭啥不嫁给他!”
我被声声逼问整的实在心烦,也从未见过吴三爷爷如此刻薄的模样,先是吓了一跳,随后便想大声拒绝,搬出二叔让他知难而退,但不知为何,那股熟悉的心悸又如数涌上心头。
这回,我的大脑飞速运转,终于抓住了那份不对劲的地方。
是哩,吴三爷爷离我那么近,又拿着水烟筒,按照他平日里那抽烟成瘾,且把牙都熏黄的习惯。
他都凑到我面前来了,我怎么能完全没闻到烟味呢?
而且我视线往外撇过吴三爷爷手中水烟筒的时候,心中更是狠狠一跳。
皎洁的月光下,他手上的水烟筒压根就是湿漉漉的,压根就没有点燃!
那他刚刚抽了半天,在抽什么?
好奇心一旦起来,便如同淋了油的火,怎么也浇不熄。
我心跳极快,几乎是瞬间,便想到了死人不可近焰火,会被阳间阳火灼烧的传闻。
但我的内心,却仍是不愿轻易相信这点,并试图将这一点合理化。
那可是从小看我长大的三爷爷,这往日和蔼可亲,乐呵度日的小老头,估摸着是来看自家婆娘太伤心,连烟头都忘记点了而已。
而且黑灯瞎火,荒郊野岭,点烟也容易起大火,许是实在瘾大,摸出来过个嘴瘾。
我心中不断这么安抚着自己。
但很快,我就无法自欺欺人了。
因为我心中这怀疑的火苗一旦燃起,便发现了好多刚刚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就比如
我爬上驴车也有十分钟了,前头的驴只埋头苦走着路,不曾发出半点响动。
这你肯定就要问了:驴这倔玩意,除了挨打以外,平常也不怎么叫,不就是闷声走路吗?
不,完全不一样!
哪有驴走在山路上,连蹄子踩地声音都没有?!
不单单是没有踩地声,甚至走山路的时候,前头拉车的驴,四个蹄子都是悬空的!!
那一瞬间,我只感觉汗毛倒竖。
我从未感觉我的脑子如此清醒过,只一个呼吸,我便意识到那是什么。
是纸扎!
这驴是纸扎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