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v章
叶氏带着许福娘一回到府里,便命人先将她关了起来,对着?不住在屋内哭喊的女儿,叶氏长叹一声,“过几日我会?托你舅母为你选一位规矩嬷嬷过来,你一天学不会?收敛性?子,就一天别指望从这院子里出去。”
她看着探头探脑的许茵娘,再想想叶菀,心里就更憋屈了,但?许茵娘不是?她生的,一个庶女的命运她才懒得?理会?,只冷笑一声,带着?丫鬟回了自?己?院子。
江老太太听说叶氏一回来便将许福娘关了起来,忙差人叫叶氏过去,叶氏哪里有心情去应付江老太太,叫人回说?自?己?中了暑气,要先喝了药才好过去,便自?顾自?的合衣躺下,她脑子里乱极了。从她及笄这后开始跟着母亲出门,到嫁给许以尚以后,在金陵官宦圈子里交际,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丢人过,而让她无地自?容的,还是她精心教养并引以为傲的女儿。
饶是许福娘是她的亲骨肉,回想她在叶府的表现?,叶氏也不得?不承认,许福娘的所有表现都称不上一个大家闺秀,何况她比旁人更了解自?己?的女儿,知道今天的事绝非她在花厅里所说?的那样,叶菀当众取笑她,瞧不起她是?个小官之女。别的不敢说?,王夫人的为人叶氏还是清楚的,她养出的女儿,尤其是?庶女,绝没那个胆子。
而且叶氏也敏锐的感?觉到了,侄女儿叶茉对许福娘的不喜,这也是?她最不想看到的,叶茉是?叶家嫡支嫡女,将来必然会?有个好前程,她还想女儿能和叶茉搞好关系,以后可以多个照应,哪里想到才短短两天,她就将人给得?罪了。
在床上不停辗转,叶氏的头越来越疼,更让她忧心的还是?江家这门亲事。他们求叶夫人宴客,为的就是?和江家缓和关系,可看今天杜太太走时的脸色,叶氏觉得?这门亲事是?彻底无望了。
原先觉得?江家清贫,心里百般不愿,可知道?亲事要黄,叶氏又觉得?江家哪哪儿都好,人口简单,公公前程正好,婆婆也不是?个难相处的,江天赐更是?相貌俊秀知道?上进,宫里还有个得?宠的娘娘……
许以尚一回府便被江老太太叫过去了,听了老太太一通抱怨之后,他没急着?回主院,而是?去了许福娘的院子,叫人将跟着?许福娘的两个丫鬟押到他的面?前,将今天的事细细问了一遍,包括许福娘和叶菀起争执的前因后果,几个姑娘的每一句对话,他都让两个丫头一字不漏的学了一遍。
许以尚越听心就越冷,比起杜太太对许福娘会?有什么样的印象,他更担心的是?叶家对许福娘的看法。许以尚心里清楚,他一个小小的五品,根本引不起晋王的兴趣,若是?直接过去投效,也不会?得?到重用的。所以他才为自?己?几处铺路,江家楚家,还有叶昆这个工部侍郎,甚至李阁老,只有这些人都站在他的背后,他在晋王跟前才有说?话的资格。
可现?在,这些一直筹谋的路一条条都要断了。
“你娘说?的对,直到你出嫁,都不许再出这个院子,”屋中许福娘的抽泣不能让许以尚心软半分,他觉得?自?己?平时真的是?太纵着?这对母女了,才让她们两个一个比一个看不清楚形势。
……
叶氏没想到许以尚会?让人来请她到江老太太的院子里去,她都说?不舒服了,他不应该立马过来吗?
葛嬷嬷亲自?拿了身?衣裳捧到叶氏面?前,又示意琼枝和琼蔓扶叶氏起来,“老爷一回来,先去了老太太那里,又去了二姑娘那里,听说?直到二姑娘出嫁前,都不许她再出院子了,”葛嬷嬷压低声音,“今天的事老爷气坏了。”
许以尚动了真怒,叶氏也不敢再像往常那样撒娇耍痴,忙换了衣裳,又叫葛嬷嬷给剪了块膏药贴在额角,才扶着?琼蔓去了老太太院子里。
许以尚完全没有了哄叶氏的心情,一见到她便冷声道?,“你是?许家的主母,福娘又是?你亲手教大的,总之江家这门亲事是?一定要做成的。”
叶氏没想到她人都没坐下呢,许以尚就这么一套话砸下来,什么叫“许家的主母”,什么叫“福娘是?你亲手教大的”,敢情女儿成这个样子,全是?她的错了?所以她要为许福娘的婚事负责?
叶氏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头疼的像要炸开,她也不坐下,颤抖着?身?子质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次的事全怪我了?是?谁说?福娘这样天真纯善没有心机的女孩子才是?最好的?”
许以尚不想在江老太太面?前和叶氏吵架,只得?放缓语气,“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最要紧的是?不能让福娘的亲事黄了,你摸着?良心想想,江家孩子真的配不上福娘?”
叶氏靠在琼蔓身?上缓缓坐下,“江家是?不错,但?我看杜太太是?个眼孔高的,未必看得?上咱们的门第?,她张嘴闭嘴都在问庭兰。”现?在怕是?江家看不上自?己?女儿了。
许以尚和江老太太交换了个眼神,“不管她问谁,这门亲事必须得?成。要不,你请你表姐马太太走一趟,跟那边说?,你的嫁妆将来都拿来给福娘陪嫁!”
“什么?”江老太太和叶氏不约而同的出声。江老太太看了叶氏一眼,不等她开口,抢先道?,“哪有这样的道?理,你们又不是?只有福娘一个孩子,琅哥儿以后可怎么办?”
她嫌弃叶氏不假,却不嫌弃叶氏的银子,若是?这些银子全归了江家,以后许家可怎么办?
叶氏也没想到许以尚会?做这样的决定。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许以尚上地方十?年,江南又是?大晋最富庶的地方,许以尚确实没少捞,但?他们现?在是?在京城,许以尚又只是?个五品清吏司主事,她的嫁妆全给女儿,以后家里吃老本儿么?“你真是?疯了!”
许以尚要的是?权,银子算什么,只要有权,什么没有?“难道?你要我一辈子呆在清吏司做个小小主事?待我升上去了,你还愁没有银子?琅哥儿才多大,十?年以后我许某人还能让儿子娶不上媳妇?”
“反正我不同意,”即便许以尚升了官能挣到银子,可那是?她的嫁妆,是?她的私产,若是?都给女儿带走,她以后怎么办?难道?吃个燕窝都要伸手问许以尚要银子么?
“我也不同意,天下就没有这样的道?理,”江老太太难得?和儿媳立场一致,她是?事事听儿子的,但?这次的事不行,叶氏的嫁妆单子她手里就有一份,当时她和儿子仔细算过,足足八万两!这些年不知道?又生发?出多少来,怎么能让孙女这个外姓人带走?
许以尚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之前在金陵任上时,也没发?现?叶氏办事这么不利落,还不分轻重,“这可是?关系着?福娘终生的,你是?她亲娘,怎么连点子身?外之物也舍不得??”
“身?外之物?”叶氏冷笑连连,“不如这样,你将你手里的银子拿出来给福娘陪嫁好了,我的嫁妆将来都是?福娘和琅哥儿,不急这一时。”
“你,”许以尚没想到叶氏这么不可理喻,“你荒唐!我的银子是?要用来做大事的,而且家里大笔的开销不都得?从公账里出?”他不期然又想起那三万两来,干脆将心一横,就当没这回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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