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杖仁赶到医院的时候,虎杖倭助吊着一条腿坐在病床上、一只手还上了夹板,正中气十足地臭骂站在病床前的年轻男人,“开车的时候能不能注意一点?幸亏我躲得快,不然你今天就要背上一条人命了!”
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年轻男人标准的九十度弯腰,不住地鞠躬道歉:“真的非常抱歉,老先生,您的后续治疗费用我一定会全权负责的!”
虎杖仁见老爷子估计还要再骂一阵子,转头先去找了医生,询问自家老父亲的伤势如何。
医生说:“虎杖老先生的身体素质很好、闪避也很及时,拍片之后,确认没有造成什么内伤。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接下来他必须要好好休养,直到骨头彻底长好。”
虎杖仁认真记下了医生所说的注意事项,重新回到了病房里面。
虎杖倭助见儿子来了,立刻把眼睛一闭,做出一副送客的模样,“我儿子来了,赔偿的事情,你和他商量吧。”
肇事的年轻男人回过头,看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粉发男人。对方的体型并不魁梧,但是透过衣服显露出来的轮廓,可以清晰地看到流畅漂亮的肌肉线条,这绝对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宅男。
粉发男人侧身让出道路,嗓音低沉又冷淡,“出来谈吧。”
肇事者:“……”
——要、要挨揍了吗?!这沙包大的拳头要是砸下来,会死人的吧!!!
肇事者哆哆嗦嗦地朝着门口走去,越是接近粉发男人,便越是感到对方身上的压迫感。
明明那张脸看上去也不怎么凶戾,但就是那双浅金色的眼睛,隔着镜片望来都令人觉得胆寒。
商谈的过程非常顺利,基本上虎杖仁说什么,肇事的年轻男人都会忙不迭地点头答应下来。
末了,他觑着虎杖仁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就、就这些了吗?”
“嗯。”虎杖仁困惑地看了他一眼,“你还有什么想要补充的事情吗?”
“没有没有!”他用力地摇了摇头,“请问我现在能走了吗?”
虎杖仁:“随你便。”
对于除了家人和朋友之外的人类,[祂]向来都漠不关心。
肇事者立刻如蒙大赦,转身飞奔而逃。
虎杖仁一脸不解地看了眼对方的背影,收回目光,返回病房对着正在闭目养神的老爷子说道:“爸爸,我们回家吧。”
到家的时候,距离虎杖仁离开已经过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虎杖仁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虎杖倭助一进家门,就听到了隔着门板传来的隐约哭声,[祂]脸色骤然一变——[祂]已经清晰地感觉到了,妻子的身体虽然还留在家里,但却已经失去了生机。可他明明还活着,他们之间的契约也没有断,只是[祂]无法在仙台市境内感应到他的存在了。
虎杖倭助显然也还没有耳背,脸上的表情立刻着急起来,“是悠仁在哭吗?你别管我,先去看看悠仁出什么事了!”
虎杖仁“嗯”了一声,上前打开婴儿房的大门箭步而入,将哭得嗓子都快哑了的粉毛小婴儿抱了起来。[祂]的手指轻轻一点小悠仁的喉咙部位,嘶哑的声线立刻重新变得明亮起来。
大概是感觉到了来自爸爸的熟悉气息,小婴儿嚎了几声,忽然安静下来,瘪着小嘴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模样。
“抱歉,悠仁,是爸爸回来晚了。”虎杖仁摸了摸儿子的腹部,“饿了啊,稍等一下,爸爸马上就来给你喂奶。”
厨房最新添置的小冰箱里,放着储存母乳的奶袋。
这原本是小悠仁的夜宵,毕竟婴儿的肠胃容量小,每隔几小时就要吃一次奶。虎杖仁可不想大晚上还要把妻子叫起来喂奶,但儿子又得喝母乳,当然就只能提前准备好夜奶了。反正有冰箱的存在,保证二十四小时内不会变质就足够了。
虎杖仁将儿子的口粮加热到了合适的温度,喂着儿子喝完了奶,又哄着他睡着了,这才离开婴儿房。
虎杖倭助坐在客厅里沉着脸看虎杖仁忙碌,等到事情告一段落,才问道:“香织去哪里了?她不会是把悠仁一个刚出生没几天的小婴儿扔在家里了吧?”
虎杖仁淡定自若地说道:“爸爸,你也知道香织之前生悠仁的时候元气大伤,我刚才看了下,她在卧室里面休息。大概是隔音效果太好了,她又睡得比较沉,就没听到悠仁哭了。”
虎杖倭助勉勉强强接受了这个说法,毕竟儿媳确实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但他还是忍不住训斥道:“我早就说了,悠仁还太小了,没必要跟你们分房。”
虎杖仁:“可是这几天都是我跟悠仁在婴儿房里睡觉,也不算分房吧。”
虎杖倭助:“我说的难道不对吗?要是悠仁跟你们睡在一个房间的话,香织也不至于连儿子饿了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