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嘴发出啸声时,等的人来了。
马车离亭子还有一段距离便停了下来,窦望从马车中下来,接过扈从手里的伞,独自走向敞开着木门的亭子,一脸和善的朝立在木亭檐下的细娘笑了笑,微微躬了躬腰,扬手示意,要进亭子。
苏素遇刺之后,王芝秀出了家门,沐江夫妻必有一人跟随在身边。细娘面无表情的摆了摆手,让窦望自己进去。
“小姐。。。。。。”
王芝秀手掌虚抬,示意窦望不要行跪礼,指着蒲团,“窦公子请坐。”将一杯热茶推到了窦望面前,优雅的摊开手掌,做出了个请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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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望借着喝茶的动作,偷偷朝王芝秀脸看了眼,烛火昏黄的光芒洒在少女恬静淡雅的面颊上,生出种威严神圣的气息。
“既然见到了,你可以回去了。”王芝秀等窦望喝下了一杯热茶,语气平淡的说道,“天亮后,拆掉大桥,预备泄洪。”
窦望站起身,抖抖袍袖,端庄的行了插手礼,退着出了亭子。
登上了马车,窦望抬手用衣袖在额头上抹了一把,长长的呼出口气。等气息平稳之后,向车帘外说道,“回京!”
车夫曳着辕马,在原地调转了方向,窦望在车内有说道:“老金陪我回京,别的继续留在这儿。”
木亭里,王芝秀蹙了蹙眉,张口说道:“都带走,连那个用剑的护卫也带走,灵儿在王家的安全,自然有王家人负责。”哗哗的雨声中,隔着二十丈的距离,声音稳稳的传到了窦望耳中。
“是,小姐。”窦望冲着木亭方向抱拳,躬身。随后通知随他来汉阳县的随从,立即跟随着他回京。
马车行出一段距离,坐在车厢内侧的苏密才开口问道:“事情办妥了?”
“妥了。”
“在亭子里王小姐说了什么。”
“就是让我回京。”窦望撩起车帘,回首望着河堤上连绵的篝火,“据实回报,至于是否能满意,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据实回报!说你在河里捞了两天木头?”
窦望回过头,半张脸隐在黑暗中,半张脸被照亮,手抬起,指着头顶,“我亲眼见到王小石生出了满头银发,亲身见识到王小石不再主持王家诸事。还有,王小姐叮嘱拆毁魏水大桥,预备泄洪。”
“你的意思是。。。。。。王家放弃了继续追究。”
“我不知道,只管照实回复,该谁闹心,管不着。”窦望像是带着情绪,语声生硬。他并不想将见到王小石的经过告诉苏密,
“还以为来的会是窦三枕呢!”俊美少年见面的第一句话,说的闲散自然,却就让窦望心头一震。窦三枕是叔祖的名讳,少年说起竟像是提起某个晚辈。
少年以拉家常的姿态,接着说道:“窦一裘大限将之时,让窦二白到庄子里问我,窦家以后交给谁?
我说,窦二你不行,不是本事不行,是年岁不合适;三枕也不行,性子差了。还是交给老大的儿子吧。
窦二白和窦一裘同月过世,窦三枕从那时起,没回过庄子。
商场如战场,掌盘子的能眼界格局很重要,还要有股子六亲不认的狠劲才行。三枕好面子,不够狠,你爹。。。。。。够狠。”
被少年含笑看着,窦望感觉如芒在背。预备好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他并非没见过世面的小子,得益于有个喜欢他的姑姑,嫁给了韩候的姑姑,让他有机会从小和京都城内最顶级的勋贵子弟一起求学、玩耍,当今陛下也曾是少时玩伴。长大后,朝中高官,商场大鳄,皆能以平常对待。
眼前病恹恹的少年却让他不由自主地生出惧怕,是那种,仰视高山才明白身为蚍蜉,全方位的压制,使人发自内心生出深深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