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赫烈起身立定,片刻后,萧明月被齿间一阵苦味激醒,她猛地咳嗽几声,伏在地上又呕了一口血。但这次呕血却有不同,只觉淤积胸口的恶气一下子就散了,呼吸顿时轻快。
彼时萧明月撑起身子,拢了拢散肩的长发,这才看见门外站着一人。看清是阿尔赫烈时,她的心绪陡然不平,气息有些急促。但她只是抬头望着他,没有说话。
阿尔赫烈回望的目光淡漠,他问:“看什么?”
萧明月别过脸去。
“看着我。”
萧明月看过来,开口唤了声:“乌州的右大将军。”她的声音嘶哑,听着十分孱弱,“你来做什么?”
“自是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萧明月抿了抿唇,不愿在他面前示弱,于是撑着双臂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看完了吗?”
阿尔赫烈瞧她脚步虚浮,丹田气薄,便知她受了内伤,那粒药丸服用的很及时。他回道:“我知你心中不快,只是不知你是因为我隐瞒了身份,还是因为陆姩利用了你们?”
萧明月不语。
“镇北侯与广灵王合谋叛乱,陆姩为报灭门之仇加入其中,他们密谋数年,此番落败,倒与你有很大的关系。”阿尔赫烈这话引得萧明月变了神色,他继续说,“镇北侯欲杀太子作乱皇室,那日若不是你,也许太子就没命了。”
萧明月心中已有所猜测,她张了张毫无血色的双唇:“水居,是太子……”
“你一直想知道这场选妃的背后在隐藏什么,今日我便告诉你,我与太子及其他尊师会聚在此,不是为了霍家选妇,而是要为乌州择选一位和亲人选。”
“和亲?”萧明月脸色煞白,上前一步抓住木栏,“是与乌州和亲?陆惜芷六年前不是嫁去乌州了吗?”
“她死了。”
萧明月眸中生雾,乌黑的瞳孔散失光彩,她快速将脑海中的乱麻悉数捋平,在清晰的那一刻顿时哑然。
真是好大一场谋局。
陆九莹为了救她远赴长安,到了尚林之后两人费尽心思想要拔得头筹,三次考校中不乏她出谋划策,原以为自己胸有成算,却不想这一切本身就是一场算计。
萧明月缓缓松开木栏,垂手后退半步。
她突然想到什么,问道:“陆姩知道吗?”
“她若不知,就不会入尚林参与作乱了。”
陆姩定是知晓的,所以才会在前一日请宴陆九莹,让其退出。即便陆九莹没有答应,那日高台之上,陆姩独自揽下罪过保全了陆九莹,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残害之心。可陆姩谋乱失败,真的是因为镇北侯没能刺杀成太子吗?
萧明月凝眸看向阿尔赫烈,狱中灯烛轻燃,淡淡光影拂过二人的眉眼。
她问:“你曾让我劝阻九翁主不要去三雍宫,是何意?”
阿尔赫烈双手负于身后,指尖捻了捻。
萧明月不等他答,含怒开口:“因为你担心九翁主真的要退出选妃,所以激将于我,原以为你与陆姩有所交往,如今一看,你从未想过帮她……你救太子,让九翁主入殿,是不是早就知道陆姩要谋反,想要她的命!”
阿尔赫烈神色不动,依旧那般冷漠:“可以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