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糟糟的像是枯槁的野草一样。
男孩靠近了几步,顿时听见了男人像是发癫一样的呓话,就如同在说着梦话似的。
“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
“为什么只会逃?还能逃到哪里去呢?”
“啊啊啊啊!”
“李楚,莉夏,雪莉……我……我……我……”
“大叔!”男孩大喊了一声,但是男人根本听不见。依旧是瞪大血红的眼睛在那里喃喃自语,整个人不断陷入痛苦的回忆之中。
苍白而又干裂的嘴唇不断蠕动着。
他说他自己是个懦夫,在姐姐被混混侵犯的时候像个焉了的豆芽菜一样缩在墙角。
他说他自己是个混蛋,在宗门遇袭那个晚上,像是条没骨子的鼻涕虫一样逃走了!
他还说自己是个灾星,谁跟他亲近都没有好下场。他最爱的女人被自己波及死了。
他说自己早就该死去,七年前那个夜晚雪莉死的时候就一无所有了。之后的他不过一直在做一个永远不想醒过来的梦,噩梦。
如今支撑自己这具残破躯窍的仅仅只是复仇的火焰,他早已被禁术耗干生命潜力。
那些痛苦,那些回忆,他不想遗忘。
因为遗忘比死亡更可怕。
男孩听着男人的悲惨经历,并没有打断那痛苦的碎碎念,只是搬着板凳坐在旁边。
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倾听。
直到男人说自己是个废物,现在就该去死的时候,男孩大声哭着为男人自己辩解。
“我不知道您以前怎么样,但是现在的大叔怎么会是废物呢?我和夏拉不就是您从那些怪物手中救出来的吗?还有纳苏,西德尼先生,奇亚拉小姐等等。您看看,半年就救了十多个人。大叔怎么能够被称为废物呢?”
男孩用手抹着眼睛,鼻涕泡冒了出来。
他大声讲着,说着被男人救出来之后亲眼目睹的每一件事。那都是实实在在的,有意义的。是帮人从苦难中一点点走出来的。
怎么施救者自己却还在泥潭里挣扎呢?
男孩突然想起了课本上的一句名言。
人和树一样,越是向往高处的阳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生存或腐烂……
“咳咳咳咳!”
男人开始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嘴角溢出,甚至腹部位置也有血迹逐渐渗透衣服。
而这时,门外的小女孩走了进来。
数十分钟后。
已经被煮过的热水盛在木盆里。
男孩小心翼翼的将男人上身衣服褪了下来,露出一副满是疤痕的丑陋身躯。各种各样的伤,密密麻麻像是蜈蚣一样爬遍全身。
那是频繁战斗,施展禁术留下的恶果。
身材消瘦的皮包骨,皮肤褶皱的像是老人。而在腹部位置,一个贯穿伤口正被绷带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鲜血变成紫色溢出来。
半小时过去,满头大汗的男孩和女孩帮男人换上了干净衣服,木盆里满是紫红色。
天色渐渐昏沉,夕阳也落了下来。只有一点点的辉光透过木屋窗户照在床铺上面。
眼睛紧闭的男人,眼皮下瞳孔转动。
双拳紧紧攒起,额头同时大汗淋漓。
像是正在做一场极为可怕的噩梦。
直到阳光就要在窗口彻底消失时。
男人突然停止了颤抖,呼吸重新归于平缓,紧紧捏起的双拳也放松下来。黑暗中……
一双血红色的眼睛骤然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