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那根自欺欺人的线被崩断,直到这个时候,干枯的眼中才泛出一点湿意,那条她曾经发脾气扔给玛塔的项链,原来一直被她带在身上。
“是恐怖袭击,”迈兰声音暗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
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决堤,荆夏哭得不能自已。
“虽然实施这次袭击的恐怖势力还没有找到,但是幕后供货的军火商,fbi已经锁定了。”
迈兰音调沉缓,像举目汪洋中的一块浮木,她抓住,又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
迈兰说:“这批军火来自纽约黑手党一个叫南诺的家族,原本是要卖到中东去的。可惜在运送途中被人从直布罗陀海峡截走,直到再次出现在林肯中心。”
“fbi怀疑,这整件事都是近年来,跟南诺在生意上冲突不断的navoi集团主导的。”
“你愿意成为fbi的线人,潜伏在他未婚妻身边,帮助调查么?”
“你的调查对象,是游离在纽约五大黑手党家族之外的’地下军火之王’。”
“他叫霍楚沉。”
“……”
声音化作迷雾,渐渐散去。荆夏眨了眨眼,在哈德逊大厦的公寓里醒来。
早晨的阳光带着水汽,在空荡的寝室落下一道影。她撑臂坐起来,觉得疲惫。
贝斯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见她醒了,有些意外,但很快便恢复如常,走到房间一侧的矮柜前。
“好些了?”他笑着问,拎起柜子上的小壶给荆夏倒了杯热水。
荆夏点点头,去接他递来的水,然而贝斯握着杯子的手却一顿,没有放开。
“荆小姐知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问题?”他看她,神色温和依旧。
那双蓝色的眼睛因为年迈,染上一层灰雾,原本是浑浊不清的,但里面偶尔流转的精光却仿佛能洞悉一切。
荆夏心头一凛,无端有些忐忑。
贝斯见她没回答,又继续道:“创伤后应激障碍,荆小姐过去是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么严重的应激反应?”
“我只是从来没有杀过人,”荆夏语气不屑,“当时看见那样的场景,被吓到了而已。”
“哦?”贝斯抬眉,一副了然的表情,“那还真有意思,荆小姐没有被墨菲的地下室吓到,没有被酒吧里的搏斗吓到,倒是被两个毫不具有攻击性的俘虏吓到了?”
面对他咄咄逼人的质问,荆夏有些烦躁。她深吸口气,双手拢了拢头发,抬头直视贝斯的双眼,态度强硬道:“我没事。”
“这跟你死掉的亲人有关?”贝斯依然不肯放过,提出的问题像紧缠的蛇,越收越紧。
荆夏倏地变了脸色,“你不如这么说,克里让我想起了自己死在南诺枪口下的爸爸。也是黑手党寻仇,也是在小意大利。这些事情霍先生都知道,你不用再提一遍。”
话语中的火药味太明显,再说下去就是剑拔弩张的对峙,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气氛一时僵持。
片刻,贝斯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叹息道:“那可就麻烦了……你跟在霍先生身边,不可能不杀人,如果不接受治疗……”
“我会好起来的。”
贝斯笑了笑,不再说话,恢复了一开始的绅士模样。他留下一些镇定的药物,叮嘱荆夏按时服用之后,便跟她道了别。
身后的门被合上,贝斯拨通了霍楚沉的电话。
“荆小姐醒了。”
例行的汇报,让那头短暂静止了一息。男人低低的“嗯”了一声,贝斯听出他声音里难以察觉的暗哑。
跟在霍楚沉身边十几年,贝斯对他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了如指掌。
这是他第二次为了里面那个女人,连夜派人把他从新泽西接来曼哈顿。然而和第一次的漫不经心全然不同,这一次,霍楚沉表现出了少有的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