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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八自难相忘4(第1页)

青丘以东,有一方大泽,并十里桃林。

白辰重伤初愈,虽是捡回一条性命,但每日仍需去寒潭之中浸泡三个时辰,以祛轩辕剑天火炎气。

“君上可好些了?”若溪只穿着单薄的中衣,鬓发微松,被那氤氲的水汽蒸湿了鬓角眉梢。她向来自矜身份,亦自负貌美,终日须花上一个时辰修饰妆容,才肯示于人前。但那胭脂红妆却掩盖了她原本姣好的面容,令那原本尚算清丽的面庞变得妖娆妩媚。

此刻她脂粉尽祛,雾气蒸腾里,她的容貌望着并不真切,却如出水芙蓉般清丽无瑕。白裳流连于清澈湖面,似盛开的曼陀花,分外纯净温婉。

“君上后福无穷,区区轩辕,怎能伤得了君上半分。”红酥手攀上那白皙的脖颈处,若溪在他的耳畔吐气如兰,“且臣妾瞧着,君上因祸得福,许是这寒潭大有裨益,竟令得君上修为大增。”

阴柔的眉目轻轻皱起,白辰拉过她藕段似的臂,将她横抱在胸前,轻咬着那樱唇:“你知道了,本君的秘密。”

唇舌带着温热的气息,百转缠绵,那及胸的潭水因天火而变得温暖,热意漫过心房,竟教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臣妾是君上的妻,君上的秘密……就是臣妾的秘密。”

白辰露出了一点笑意,似画中温润的书生君子,俊俏的脸庞带着无边的愉悦,轻吻着怀中女子的唇畔。

寒潭后头的菩提树“哗啦”一颤,透过枝叶的日光洒在湖面上,似揉碎的琉璃一般。

湖水翻涌而起,若溪登时披了外裳起身,跃然水上,化出凝辉剑。寒光道道,凝为龙腾之气,直射向那棵清月菩提的枝梢斜欹处。

剑气所至之处,却被紫冥之光震碎,无边的水珠坠落潭面,激起千层巨浪。

若溪被那水汽击在胸前,踉跄退了几步,正要跌入水中,却见那玄衣的身影已然飞起,将她拥入怀中。

“苍玉见过白辰君。”紫衣女子分明是清秀佳人,却扮作少年英气的将军,眉梢眼角之间,刻满坚毅与淡漠。

“今日不巧,打扰了白辰君与王后的雅兴。”

若溪此刻方瞧得真切,来人乃是名震大荒的羽山将军苍玉,也不知方才潭中春宫被她瞧去了几许,便有些汗颜。

玄袍的神族少君化了九霄昆仑扇握在手中,黑发披散,犹带水珠淋漓,衣襟半敞,稍显凌乱,却遮不去那俊俏容光。

“羽山将军可是奉了清衡帝君之命,来看一看本君究竟是早登极乐,还是尚且苟延残喘着?”

苍玉的云靴一点那菩提叶间,如一朵紫云般柔柔落下,轻轻浮在那水中央:“白辰君此言,便是要将苍玉同君上从前相知数万年的情分尽数抹去了?”

湿漉的黑发散在玄色衣襟处,他负手而立,双目微阖,并未开口。

“此前凡界匆匆一别,苍玉再未能来问候白辰君。今日前来,也不过是以友之名,探一探白辰君的伤势如何。”她娓娓道来,显得格外真挚而诚恳。

“轩辕剑的确将本君伤得很重,但可惜,让你的主子失望了。他的轩辕神剑妄称大洪荒神兵谱上第一利器,却没能要了本君的命。可这世上之事,变化无常,本君会牢牢记得这个教训。”自白辰离了寒潭,那潭水便顷刻间归于冷寂,严寒之气弥漫渐起,冷得周遭的木芙蓉皆合了花盏。

苍玉抬眼瞥了若溪一回,白辰已然道:“若溪,你且先回洞中。本君同苍玉将军有要事相商。”

若溪一身雪白裙褂早已湿透,寒意欲甚,不由轻蔑地回望了苍玉一眼,行礼道:“臣妾先回洞府中等候君上。”

寒潭凄切,日光下澈,却带不来半点温度。

苍玉的神色虽然平静,目光里却有哀凉:“恕苍玉直言,论起修为,帝君于数万载前便已臻化境,君上不是帝君的对手。且帝君护妻情深,既与青丘结下了这桩梁子,势必不会善罢甘休。所谓忠言逆耳,苍玉这番话未必好听,却实利于行。”

白辰执着九霄昆仑扇一拢衣襟,随口道:“你走罢,本君只当今日从未见过你。本君这区区青丘之国,怎敢劳动南荒羽山将军的大驾。”

“君上……”苍玉终于有些不忍,两颗圆润的珍珠顺着那箭袖的衣襟,滚落下来。

白辰瞥了那落地的珍珠一眼,并未开口。

“即便君上今日狠心绝情,苍玉却无法泯灭旧情。”她顺势半跪在地,行了妖族之礼,又道:“只要臣下在一日,南荒羽山,永远欢迎白辰君大驾。”

“你便不怕开罪你的主子清衡帝君?”白辰说起那个名讳时,分明有着切齿的怒意,却深深藏进了寒若深渊的眸子里。

“从臣下结识君上的那一天起,在臣下心中,便已无人能同君上相比。”

那俊俏的面容毫无波澜:“有苍玉将军这一席话,本君便放心许多了。”

青丘迷谷遍地,四处桃花,自离了寒潭深处,便渐渐有了春暖花开之意。

紫冥剑系在腰间,苍玉的步伐格外沉重。

当日她不过是鲛人皇族出逃的少女,遍体鳞伤,奄奄一息,若无那白衣的神尊岿然而至,她早已成了敌人剑下的亡魂。

而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那至高无上的青年予以她的尊位与荣光。可世间之事,因缘际会,无巧不书,他自救了她的性命。然自初遇那刻始,许是自卑心作祟,许是二人之间隔着崇山峻岭,她便心知,眼前这睥睨天下的青年神尊,终其一生,都只能是她仰望的三界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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