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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出轨（第1页）

杨沛然由环太大厦出来的时候，满心喜悦，他公文包里比来时多了两份一页纸的合同。这是在二十分钟内起草并得到双方确认的文本，GOE中国分公司已经在上面盖了章，常勇本人签字，等他带回公司也盖了黑铁纪公司的印章后便即刻生效；虽说这并不是一份有真实约束力的业务合同，而只是一个MOU，意向备忘录，但总归是一个合同，或者说是一系列合同里的先发。它代表着最多可达十万美金的收入，具体地想来，很可能就是《睡狮》未来最大的一份合同。

他招手打了车预备回公司，车行一个街口之后转变主意，决定还是赶回水锥子去，想把这好得不能再好的消息首先带给颜媛，这是他一直欠她的，现在总算有了偿还的希望。

车到水锥子，杨沛然看看时间差不多十一点，稍微踌躇一下，心想颜媛自个儿在家常馒头就咸菜，要吃好的只有外出就餐，实在没什么意思，今天自己便亲自下厨给她做一顿好的。便掉头步行到两条街外的菜市场，也不消多费思量，他能做得最好吃的大菜就是新疆大盘鸡，这是新疆当地的特色菜式，他以前做过几次，都在水准之上；买了一只新鲜白条鸡砍成小块，几个土豆，几个辣椒和一颗洋葱，以及生姜八角之类若干，沉甸甸地提着回家。

在门口杨沛然本想敲门给颜媛个惊喜，又恐怕她昨晚熬得太晚还在床上，或者起来了伏案工作，打搅不美，便用钥匙开了门。家里静悄悄的，他提着菜先进厨房放好，这才到客厅把公文包放在桌上，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房外面探头往里看，书房里没人，电脑也没开着。他稍微一偏头，却见卧室的门是紧闭着的，心中不由得一惊。

他知道颜媛平常晚上卧室并不关着门，如果外出更没理由专门把卧室门拉上，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走到卧室门口才要去推门，却听见门里有人说话的声音，完全听不清说的什么，倒是辨得出是男人的声音，说了好些话，接着是女人声音应和，正是颜媛的。

热血一下子涌上杨沛然的头，让他晕乎乎的，恍兮惚兮，摇摇欲坠，先是立即踹门进去揭穿这对狗男女的念头，他当然有这个正当性，却不知为何立时便冷却下来，闷闷地转身回到客厅沙发上坐下；坐下才发现一支黑色的手提包靠在沙发扶手内侧，显然是个男式包，不是颜媛的，和卧室里的男人声音恰好映证。

他浑身颤抖，像发了疟疾一样，身上一半火烫，一半僵冷，既怒气填膺，又为没有立即砸门的一瞬间软弱而觉得羞耻；他想要再起身冲去砸门，把颜媛和那男的揪出来打一顿，又觉得这是不对的，不该如此。而不如此，又该如何？难道悄没声息提着自己的包出门去，换个时间再来，假装根本没发生这件事么？这也绝不可能！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假设颜媛和那男人其实各自穿得好好的，只是搬了椅子在卧房外的阳台上晒太阳，一边聊着天。这似乎让他宽慰了一秒钟，但立即便抽了自己一巴掌。他从没经历过这样的时刻，大概迟疑了一分钟，也许是十分钟，觉得再拖下去那对男女就要开门出来了，那面面相觑的场面更加不堪想象，也将坐实他的怯懦无能。他深深地呼吸，尽量排开情感的蠢动，权衡此时所有可能的理性选择。

理性选择，就是对自己，对颜媛，也对那男人，不，那男人不在考虑范围内，各方面都最好。最好是个相对的词汇，甚至根本不是好，只是避免最坏的情况——在这个关头，他还有闲心这么思索了一下。避免最坏的情况，既是此刻的，也是对未来而言，伪善和虚与委蛇不是选项。颜媛如何看待是最为难的。

很快他有了决定，以及意识到原来人们最冲动的选择其实是包含着充分理性原则的，即便他没在第一时间就这么做，而是坐下来思索了几分钟，得到的结果还是一样；或许表面上看上去是一样的，实际有着不同的内涵。

他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卧室门口，手扶着门上，用力一推，门一下子大打开来。床上的男女啊的惊叫，慌张地各自抱着薄被掩住身上，坐起来望着站在门口的杨沛然。

女人正是颜媛，男人是个中年秃顶，带着眼睛的陌生人，稍微有些胖。

杨沛然也不说话，快步走到床边挥出一拳打在那男人的脸上，那男人啊的一声，手捂住被打的地方，另一只手却还扯着薄被盖住身体，只是侧着身佝偻着，预备承受更多的打击。颜媛已扑过来，横着半压在男人身上，手臂张开地乱舞，挡住杨沛然可能打向男人的下一击，一边大声喊道：“杨沛然，你干什么！？”

进门之前杨沛然已经打定主意，不和颜媛任何言语和眼神交流，他躲开颜媛的抓挠，一把抓住男人扯着薄被的手腕，狠命地一扯，顿时将那男人整个地由颜媛身下拽出来，横着摔在地板上，薄被也扯开来，顿时见那男人果然浑身不着一缕，丑陋不堪。杨沛然大怒，一脚跺在了那男人小腹上，男人惨呼一声，横着抱住杨沛然的小腿不放，口中说道：“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杨沛然抽了两下腿没抽开，恶狠狠地骂一句脏话，脚下站定，用被抱着的那腿一膝盖顶在那男人脸上，并没顶得十分端正，那男人又是一声唉哟，松开了手，飞快地爬开，在床的另一边蹲着，满脸恐惧地望着杨沛然，这次他脸上已经挂了花，鼻血不住地流。

颜媛已经飞快地穿好了内衣裤，一边丢一张薄被给那男人，一边站起来挺身挡在杨沛然面前，“你这么早回来干什么，这都是我的错，你要打就打我，别打……他。”

杨沛然仍是看也不看颜媛，目光凶狠地看着那男人，稍微僵持一下，转身出门去。他记得先在客厅桌上拿了自己的公文包，再在沙发上取那个黑色手提包，两个包叠在一起夹在腋下，摔门而去。

下了楼，杨沛然呼吸艰难，在炎热的太阳下信步地走了许久，心仍是冰冷得很，仿佛暖不过来；一直走到团结湖外面，想起冬天里和颜媛一起在湖面上滑冰的时刻，那会儿外边是天寒地冻的，心却是暖的，心里才好受了一些。

他打上车回到公司，把与GOE签署的MOU盖了公章，签上自己名字，交给萧莉娜保管一份，另一份由她亲自送去环太大厦GOE的临时办公室lily那里。

“谁能想到，我们的第一份协议居然是跟常勇签的。”萧莉娜心情复杂地说道，她离开游民科技早，但后来也知道了常勇和杨沛然关系敏感至极，乃至有所冲突。

“他要我指定一个技术负责人和他们对接，我说直接找我就对了，我就是公司里的商务兼技术负责人。我们还是小公司，没法专门的人做专门的事。”杨沛然若有所思，他不完全相信常勇对这个协议是抱着真诚的心态，而是有所图谋。另外他偷偷地观察着萧莉娜，想看出她是否觉察到自己表现出的异常来，似乎没有。

“对，就是应该防着他点儿。”萧莉娜附和。

回到自己办公室，杨沛然看着那个不知道主人的黑提包，心里又隐痛起来。他有一丁点好奇那包里的东西，这可以知道那男人是谁，但他克制住了不去想，无所事事地坐在办公椅上，等着一个电话来。

下午三四点钟，他要等的电话终于来了。

“你把翟社长的包儿给拿走了吧？”颜媛细细软软地问，像个南方女孩子那样怯生生的。

“翟社长。”杨沛然淡淡地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