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心抓着手机有些呼吸困难,“二姨,我,我,我现在就回去。”
“傻丫头,你回来有啥用?你是能扛大包还是会迁坟?”这事儿论心急连心肯定比不过王金枝,榆树茅里埋的可不止连心的父母,还有王金枝的爹妈——连心的姥姥和姥爷。
解放前有名的阴阳先生给村里定的坟茔地,都说是块风水宝地,谁能想到几十年后都入土的人还会有这么一劫呢?
“急也没用,现在只能听天由命。雨又下大了,你可别乱跑,有啥事我电话通知你。”王金枝撂下电话就要去南大壕看一看,她家离得近,走路十分钟的事。
李成这时走了进来,对正准备穿雨衣的王金枝说道:“妈你先别急,我刚刚看见大壕边停了几辆解放大卡车,上边坐着老多当兵的。”
“真的?这么快就派人下来了?”王金枝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发愁。高兴是因为当兵的既然来了那肯定不能出大事;发愁的是连当兵的都来了,那南大壕肯定有危险,不然人家来干啥?
就耽搁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大雨又开始瓢泼一样下起来。王金枝攥着手机在地上打转,不知道该不该给王|振|华打个电话说下情况,再听听他怎么说。要是李宝林在身边就好了,哪怕他也有个手机呢,听听他的动静也能让王金枝心里踏实不少。
她正犹豫着,李成忽然迎了一个人进门,不是王|振|华是谁。
王金枝又惊又喜,高声问王|振|华:“你啥时候回来的?!”
“不是你给我打电话说大丫对象要回来探亲,让我抓紧时间回来一趟吗?”王|振|华下车就撞上大雨,两条裤腿透湿,上半身只有脖子底下那一块还是干的。
王金枝要找李宝林的衣服给他换,王|振|华连忙拒绝:“别忙活了我还得走。刚下车就碰上村长他们往南大壕去,让我跟附近住着的几家打声招呼,不知道从哪儿临时调过来的兵,空着肚子来的。村长让家里有粮的出粮,有力的出力,不能让解|放|军饿着肚子干活。”
王|振|华一走王金枝就跟李成忙活开了。他们家卖麻辣烫有这个便利条件,刚改装好的燃油助力车往壕边一停,火一开就能直接煮面条。这大雨泡天的,啥都没有一碗热乎乎的面条下肚舒服。更别提王金枝还用煮麻辣烫的骨头汤打底,一碗面条配大半碗骨头汤,再加几根青菜,吃得来救灾的解|放|军个个满头大汗,直言现在下水都不怕。
能不下水还是不下水的好。王金枝望着这帮小的十七八岁跟李威差不多年纪,大的也就跟李成差不多的兵蛋子眼窝直发热,都是刚离开爹妈身边的孩子,谁不心疼啊。
看新闻上说南边救灾已经填进去不少当兵的了,利木这犄角旮旯的破地方,可不能出人命。
王金枝把谋生的家伙事儿开到壕边上表示支持的行为让村支书看见后大受感动,他大手一挥就给王金枝安排了个“后勤部长”的职位。让她专门负责随军供应伙食,一切花销由村里负责。
王金枝得了这个鸡毛令箭深觉趁手,和几个一同过来慰问的婶子媳妇组成一支娘子军。有专门负责压面条的,有负责运输的,还有负责采买的李成,形成了流水线式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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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大壕最危险的就是榆树茅。因为常年有人抄近路经过这里去对面的村屯,壕沟比别的地方要平坦许多,是最容易出现漫水的地段。这帮当兵的在榆树茅守了三天三夜,以王金枝和李成为首的宝泉村人就守了他们三天三夜。
第四天壕里的水位开始下降,雨也从瓢泼到牛毛。王金枝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有了片刻放松,那帮当兵的应该不用下水拿命堵了吧。
就在宝泉村的坟茔地榆树茅里,村民们用塑料布和篷布把那几颗老榆树包裹成了几间临时帐篷,用来给当兵的休息用。牛毛细雨一下,轮值的那些兵有些也开始犯困,村长连忙让村里的青壮们顶上,让轮值的那些兵也能稍稍眯一会儿。
临时帐篷里地方不够,很多兵随便找个地方席地而睡,完全不管这里地下埋着多少人。
王金枝远远就看见连兴贵和王金兰的合葬墓旁边团着一个兵,走近一看那人满脸泥水脏到看不清模样,靠着墓碑睡得格外踏实。王金枝实在不忍心叫醒他,就从自己车上拿来一块遮雨的塑料布给他披在身上。
想来连兴贵和王金兰也不会怪罪一个来救灾的兵。
这帮当兵的在瓢泼大雨里静悄悄地来,要在雨后初晴时静悄悄地去。王金枝听到他们谈论的下一个救灾地点,已经是离利木上百公里的另外一个地方了。
他们说走就走,今天的午饭都还没送来。王金枝别无他法,一人舀了一碗她今早新熬的骨头汤,好歹让肚子里有点热乎气儿,路上不至于太难熬。
望着他们远去的王金枝忽然间想起连心那个同样当兵的对象来。她掏出手机一看,今天已经是7月12号了。奇怪,她忙得昏了头,连心那边怎么也一点动静都没有?
连心比谁都希望听见大门的响动声,可是她从12号一直守到15号,整整三天过去了,她等的那个人不仅没有出现,还音讯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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