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忍冬过来的时间比纪砚清想象中久一点,手里提了个塑料袋,塑料袋里蹲着一只纪砚清不认识的鸟,隔着皱巴巴的塑料纸和她对视。两只眼睛直勾勾的,和非要把它一只飞禽装塑料袋里拎着的某位老板态度截然相反,她进来的时候甚至没有人类会下意识打量四周的本能,整个人目不斜视,表情寡淡,径直走到柜台前和老板娘打招呼:“姐。”
纪砚清眉头又挑了一下,伸手捋着头发。
对黎婧,这位老板敢怼天怼地是因为熟悉;
对老板娘,这位老板肯规矩喊人是因为礼貌。
总的来说,这位老板懂人情世故,那到她这儿怎么就跟变异了一样,处处让人上火?
纪砚清百思不解。
柜台后,老板娘抬头看到翟忍冬肩膀上的雪,问:“从哪儿过来的?”
翟忍冬:“店里。”
纪砚清闻言回神。
她似乎估算错误了。
那么,刚才那个电话里翟忍冬说话微微带喘,是因为刚把在集市上采买东西拿回藏冬,或者还在回去的路上?
东西应该挺重。
她放下东西再过来也挺远,难怪花的时间比她预期的久。
纪砚清捏着茶杯,和被怼在柜台边上的鸟又对视了几秒,目光从它阴沉沉的脸上挪到翟忍冬身上,听见她说:“什么情况?”
老板娘言简意赅解释,然后边给翟忍冬找零边说:“你骑摩托车过来的吧。”
翟忍冬:“嗯。”
老板娘用下巴往她身后指指,说:“顺路带她去取点钱。镇上做的都是小本买卖,没人给她赊账,你又三天两头不再镇上,万一以后再有个什么万一就麻烦了。”
翟忍冬含混地应一声,把零钱塞进口袋:“您忙。”
老板娘:“唉。”
翟忍冬看都没看纪砚清就提着鸟走了,态度之冷淡,前一秒应承下一秒走人的敷衍,让老板娘忍不住多看了纪砚清几眼。
纪砚清抬眸回以十二万分端庄优雅的笑:“方不方便再帮我添点热茶?”
老板娘:“……”
霸王餐吃到这个份上,她过去的见识已经搂不住了。
老板娘说:“稍等。”
门外人来人往,大雪纷飞。
纪砚清喝够足足两杯热茶才终于起身告辞。
这家店在集市一头的十字路口,视野相对开阔。
纪砚清一出来就看到本该早早不见踪影,此刻却曲了一条腿,侧身倚在摩托车上的某位老板。她微微弓身看着手机,像是不知道周围的风有多狂雪有多大,始终头不乱抬,眼不乱转,看起来相当淡定且有耐心。
就是,这耐心是用来干嘛的?
“顺路带她去取点钱。”
老板娘的话不经意从纪砚清脑子里闪过,她回头看了眼店门,再看看不远处的某位老板,“呵”一声,心说,挺听话啊,但就是,她答应要去了吗?
纪砚清抬起左手,掌心朝上向下压,支起手腕,冷风顿时顺着不再服帖的手套钻入手腕,她不紧不慢地捏住手套往上拉了拉,然后将双手插进口袋,往过走。
雪地上响起清晰的嘎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