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再次分开行动。
裴宴卿坐在阿尔法保姆车里,用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哀怨地问助理:“娜娜,我是不是年老色衰了?”
问娜立马:“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
裴宴卿被她逗笑,收起小镜子,叹气道:“她真是铁石心肠。”
问娜机灵接话:“不正好让您这棵铁树开花。”
裴宴卿很轻地笑出声,眼睫一低一抬,瞥过来的眼神似嗔非嗔的,中和了她脸上的清冷感,叫人骨头都酥了一下。
问娜摸了摸自己冒出鸡皮疙瘩的手臂。
再去看对方,裴宴卿已经端正坐好,准备闭目养神,声音平和道:“到了吃饭的地方叫我。”
“好的。”
问娜在旁边静音玩手机,偶尔看向裴宴卿阖目的侧脸。
其实裴宴卿睡着的时候和她的母亲更像,五官至少有七分相似,她的脸部线条更舒展柔和些。如果她和裴椿做相同的表情,足以达到和年轻的裴椿“以假乱真”的地步。但她在大众眼中肯定比不上时代滤镜三尺厚的裴椿。
所以裴宴卿一直努力让自己在所有人面前和裴椿区分开来,包括戏路,包括表演,甚至平时的穿着举止。
这件事已经刻进了她的潜意识里,一旦察觉不对,就会立刻做出调整,哪怕压抑本性。
问娜停下玩手机的手,忽然想:拥有这样一个巨星母亲,其实裴姐也背负了很大的压力吧。
她平庸,别人会说她浪费了母亲的基因。
她优秀,别人会说她一味模仿,而且比不过裴椿,还是妈妈更有魅力。她将顶着“裴椿的女儿”的光环,永远活在她的阴影下。
所以为了成为裴宴卿,成为自己,她同时舍弃了另一部分的自己。
保姆车稳稳地停下来。
“裴姐,到了。”问娜小声提醒。
裴宴卿睁开眼睛,接过来问娜手里的外套披上,弯腰下车,鞋跟踩在酒店门口迎宾的红毯上,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问娜随后跟上。
改好的旗袍中午由专人送过来,裴宴卿画好了妆,换了辆车前往柏奚所在的宾馆,并让自己的造型团队和摄影师坐另一辆车跟在后面。
柏奚开门,被走廊里提着小箱子推着大箱子的一群人吓了一跳。
裴宴卿介绍道:“这是我工作室的化妆师和造型师。”
一群人进了门,说:“柏老师好。”
柏奚受宠若惊:“你们好。不用叫老师,叫我小柏就好。”
来的人已经知道是来给未来老板娘化妆了,哪敢没大没小,当即眼神交流一番,嘻嘻哈哈改口道:“老板娘好。”
柏奚:“……”
一群人整齐有序地放东西,柏奚仍在消化中,裴宴卿走过来,温和道:“今天时间紧,下次有空再让他们改。”
柏奚只得点头。
穿旗袍不会弄乱造型,所以工作室团队给柏奚做了全套妆发,自带灯光的梳妆镜里,年轻女人的脸庞一点点精致夺目。
柏奚抱着改好的旗袍进了主卧。
裴宴卿早在她化妆的时候就换好了衣服,坐在沙发等待,不知为何有些紧张。
她让问娜给她倒了杯水,手捏着指节。
耳旁一声动静,主卧的房门打开,柏奚一身水墨旗袍走了出来。
女人不由得屏住呼吸。
柏奚年岁轻,是以经验丰富的造型团队没有选择常见的盘发,而是别出心裁地设计了散发,更符合她的气质。乌发如墨分作两边,一侧拂在胸前,另一侧落在肩后,发间缀以颗粒圆润的珍珠,清纯天然。
旗袍挑人,前凸后翘,穿上十分有女人味,大片的水墨风晕染巧妙地冲淡了它的风情,突出了旗袍本身的剪裁。
柏奚身量修长柔软,眼神蒙着濛濛细雨,仿佛水乡乌篷船里回眸的浓墨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