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整个杭州已经全面崩溃了。罢工罢市,百业关门。就连一直以来反对高翰文新学的一些旧士绅也不敢出门抛头露面。
杭州城里,最着急的还是已经支付高额定金委托福威镖局押运杭州尖货的北方士绅商户驻杭州掌柜。
就连镇守太监高越维都过来询问情况,因为很显然,约定给泰西的丝绸看样子是无法按时履约了。
事情,可不止是在城里,农村好些改稻为桑的,意见商户跑路了,也六神无主起来。没有商户收桑蚕,接下来的生计怎么办?
更糟糕的是赵家人以及其他涉案的商户租赁的桑田。这东西是五年一期的。但有人想借着没收脏田借机收田,立刻就引来了对峙。
朱七已经完全没办法应对了,收拢了三千锦衣卫缇骑与幼军以及浙江都司下的精锐兵卒,五十步一人地控制着新老城区的关键部位。
之所以无法应付,主要是地方的巡检司兵丁、衙门捕快铺兵、衙门书吏皂役等绩效都是要依赖年底的商税分成的。
现在一看赵家人都走了,哪里还有喝着西北风替朝廷卖命的道理。拿谁的钱替谁干活儿,这些人还是明白的。
杭州目前五大商会的士绅商贾都在懵逼且被迫对抗朝廷中。因为赵真善者虎逼的一烧了之并隐遁不见的骚操作,害得朝廷要息事宁人,肯定得借其余的商户一些银钱来用。
说是借,顺便借个人头也是顺理成章的。
很多人都没搞明白,事情虽然糟糕。但以赵真善的水平,罪不至死的。就算判死,他也很难真的死掉。无非是改名叫赵真仁,或者赵真义罢了。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事情,必须紧密地与各类劳工、技艺、职业、兴趣、社区、农技社团团结起来。
如果说前年的杭州保卫战有高翰文引领,现在就要靠自己了。除非朝廷要屠城,否则团结起来,说不定还能搏个出身。
五百三十多个团头凑到一起。很快一些流程就整理了出来。
首先就是要去联系高翰文,看看这个精神领袖有什么指示。
其次就是收拢杭州的镖师与车船马夫,分发武器。
再次就是组织生产玉清都天神雷,这玩意,很多人都见识了威力。请了抱朴观的高道,希望作为一个保底手段。
前年的杭州保卫战,筑起的京观,很多人都还是有记忆的。只是这段时间被遗忘了。现在命运的齿轮运转起来后,很多人都想起来了。
如果前年是良民对乱民的京观,那么现在一旦失败,被筑京观的就是这一群良民了。
很多人都是才从流民转为良民的,这一下要让大家重回流民甚至身首异处,很多人原本还想偷偷投靠朝廷的,立刻也态度坚决起来。
“跟你说吧,前年的京观有十层楼那么高”
“跟你说吧,前年的京观有二十层楼那么高”
“跟你说吧,前年的京观把周遭的乱民都杀绝了”
恐惧是最好的团结良药。
像帅敦成这种,因为各种原因已经在朝廷安定下来的,原本想着隐忍的,这会儿也不得不态度明确了。
朝廷对于谋逆一向是宁杀错不放过的。一旦认定新学为谋逆之学,那这些借由新学翻身的,全都得四五葬身之地。
朱七是最郁闷的。在街面上,锦衣卫与幼军几乎只要落单就会被暴打。明明只是一个抓大放小的普通抓捕,怎么就一下子演变成朝廷对整个杭州城的生死之战呢。
朱七一面收拢锦衣卫与幼军的驻防,只保留新旧两城的衙门以及新城的大学堂、欢乐谷与金融街这些地方就行了。其余算是全都放弃了。
事态的发展完全不可理喻。到底是有谁在从中作梗阴谋乱国呢?一定是有人的。
到底是谁呢?
朱七在心里好几次列出了高翰文的名字。又几次划掉。目前的局势,他可不敢直接向朝廷汇报。得想到一个化解之法才行。否则朝廷就该拿他的人头来息事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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