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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春光(第1页)

回了陆家,大夫已经候着了,张氏和莲之守着,虽然穆乾已经吩咐人手下留情了,但陆庸妍不过十四岁少女,这当晚就发了高烧,高烧不退,陆端怕她烧坏了脑子,不停给她灌药,忙活了一整夜,天色将明的时候,她的烧才稍稍降了下来。

然后陆祭酒就请假了,将近一个月。

孟君诚一直让人盯着陆府,长酒每天亲自去盯梢,回来之后就说:“陆小姐没好,陆小姐没好,”说了快月余的‘陆小姐没好,’孟君诚道:“怎的还没好,我见那鞭子打的不重,我的伤都好了,她怎么还没好?”

长酒呲他,“侯爷,您是男人,又久经沙场,您身体素质好一些,人家陆小姐今年才多大,才一十四岁,您一十四岁的时候在干嘛,不也挨了打还哇哇哭吗。”

长酒都不知道说点什么了,可怜陆小姐年纪小,还要遭此一劫,这退了婚,将来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孟君诚说:“她究竟是哪里不好,是不是找的大夫不行,叫曹太医去给她看看吧,拿我的帖子。”

“还曹太医,您觉得老太君许吗,您觉得人家陆家会接受吗?”长酒都不知她家侯爷怎么想的,她时不时会趴一下陆家的院子,陆小姐确实还没好,几乎没出过院子,九成时间都是卧床养病,她依稀见过一次,好似瘦了不少,弱柳扶风的,与以前不是一个样子了。

“不行,你靠不住,我还是亲自去看看,我去看一眼,才能放心。”孟君诚要起床穿衣。

“侯爷,您就别自己找不痛快了吧,”长酒说:“不是我泼冷水,您就是人身燕窝灵芝雪莲一起上,人家陆府也未必肯给您开门。”

“那你平时都是在哪里看的,我就看她一眼,看她好不好。”

“我平时,”长酒侧目,“行吧,您快点的,我在侧门等您,过时不候。”

长酒平时就是趴陆家的墙头,那个位置视线还不错,看得清楚陆庸妍的屋子,孟君诚趴了一会儿,说:“我怎么感觉里面在搬家。”

“您看出来了?”长酒道:“我还以为您没看出来呢,陆小姐好像是要回建康去了,这是在搬家。”

“她要回建康去了,谁允许的,我怎么不知道?”

一连三个问题,长酒说:“您这婚事虽然没退,但估计也不成了,纪家那边还催着您纳妾呢。您瞧瞧现在这环境,陆小姐受鞭笞四十,您顶了四十,一张状纸全是侯府有罪,现在满京城更没有谁家贵女敢嫁给您了,不如您就顺了那纪家小姐的意,娶了人家吧。”

这话是说孟老太君强横,过去只知彻侯荒唐,如今再添老太君强横,镇北侯府如今真的算是京城一道风景线了,任谁从门口过,都要伸手指指点点一番,长酒就不相信,这说出来的还能是什么好话。

陆庸妍从屋子里出来,这是她那天状诉镇北侯府后头次露面,装扮过的,果真瘦的形销骨立,孟君诚扭过头去,忽然不忍再看。

长酒说:“看呀,不是要看么,人都出来了,侯爷怎么不看了呀。”

陆家的喜气一扫而空,孟家也好不到哪儿去,孟柔石自觉坏了事,这几天就准备启程回清河了。而老太君称病,几乎不见人,林侍郎的夫人来过两回,基本没见着主人,彻侯卧病,大姑奶奶不见客,老太君身体抱恙,各个都说不舒服,导致客人来了也心情沉重,不大舒服。

孟君诚回了侯府,正巧锦书来找,说:“大姑奶奶要回家,老太君说吃一顿家宴,都在等您呢。”

“知道了。”

从陆家回来,爬了墙头,衣上还有灰呢,孟君诚衣裳都懒得换了,直接往主院里走。

锦书看长酒,长酒连忙掏出手帕,帮着随便拍了两下,也不管拍没拍干净,笑着说:“侯爷还未恢复,刚刚不小心撞树上了,撞树上了呢。”

锦书也懒得戳穿,直接说:“侯爷,这边请。”

“你姑母要走了,看你有什么甚么话要带给你的兄弟姊妹的,”老太君也是仿佛老了许多,精气神都没那么好了,瞧了孟君诚一眼,神色落寞,谁知道陆家的丫头这样刚烈,谁也不知道呀!原以为她年轻,嫁进侯府就知道吃喝玩乐,享享福气,谁知她竟然是这样的。

孟柔石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她也有她的私心,现在事情闹成这样,她真没脸继续住下去了。于是拿了一盒子珍珠,说:“算是我给陆家小姐赔罪的,纳妾之事,怪我,怪我没有想明白。飞卿,听说陆家小姐一直没有病愈,姑母不好意思再登门,劳烦你再走一趟,请陆家小姐千万不要介怀,咱们也都不是有意的。”

画眉敛眉,没有吭声,在后头伺候奉菜,她一直就挺喜欢侯爷的,无奈——现在也挺好,狐狸精们都别进来,一个也进不来了。

谁料,孟君诚撩袍子,双膝一跪,“孙儿请祖母原谅庸妍,她年纪小,不知轻重,孙儿是要娶她的,待她进了门,希望祖母忘记过去,既往不咎。”

还要娶?这话说得在座所有人都一愣,锦书心道:这怕是咱们侯爷一厢情愿吧?画眉心说:是她也好,反正老太君不喜欢,谅她一个小姑娘也翻不起什么浪来。

孟柔石倒是与老太君对视一眼,君诚这是怎么啦,人家都这样了,还想娶,开玩笑呢?

彻侯说:“圣人也并未收回旨意,咱们两家也并未退婚,说明咱们的婚约还是有效的。”

感情还能这样啊?孟柔石瞧自己的侄儿,安抚道:“飞卿,长辈们现在也明白你的心情,但你是这样心思,人家陆小姐也是吗?婚姻双方还是讲究个你情我愿,咱们再以势压人,下次人家更说得不好听了,你说是吗?”

“我相信她也是一样的。”

“什么?”孟柔石没听清楚,“什么一样的?”

忽然又反应过来,同老太君说:“母亲,飞卿这是瞧中陆小姐了,您看,他也不明说,这稀里糊涂的,咱们都没弄明白。”

“反正是你的婚事,你的夫人,你自己去娶,家里是不会再为你出面了,闹出来的,都是笑话。”老太君既没有表现得高兴,也没表现得不高兴,孟柔石笑道:“你祖母这是心疼你呢,快快起来,地上凉,你身上还有伤呢。”

家里的阻碍没了,圣人不理,剩下的只有陆家了,孟君诚决意用自己的决心,去打动陆家,最先当然要从岳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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