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离只觉全身轻盈,手臂上的伤也不痛了。拆掉包扎,肌肤如新,哪有一丝受过刀伤的痕迹。这是血玲珑的力量,萧离凝神感应,心神晃动,赶紧抽离出来,差一点就进了血玲珑幻境。
心里想着,当再找个妥当机会进入幻境,他有许多事想要问独孤无我。
萧余新婚,第一个来拜谢的就是萧离。这是勋王妃的主意,经历过风雨的女人,似是要比男人看的更清透。
两人跪在地上,萧离第一次以长辈的身份接受跪拜,一下就觉得自己老了。摸了摸下巴,胡子还没有长到可以捋的长度。南后不敢抬头,还是怯生生的模样。她当然恐惧,一夕之间,从第一楼的侍女变成了勋王世子妃。恐惧说明她是个聪明的女人。
萧余抬起头,说:“母亲让我来谢四叔。”
“谢我?”萧离哼笑一声:“你母亲难道满意这个儿媳?”他看着南后,用心打扮过,果然是个倾国丽人。春风楼好眼光,挑选的姑娘没一个是凡品。第一楼也是好手笔,从春风楼选这些漂亮姑娘出来。在太平镇时,花惜是什么价格,他可是知道的。
南后把头低到触到地面,萧离又说:“还是你这个勋王世子,满意这个第一楼的侍女。”
萧余说:“都满意。”
萧离托着南后的下巴,把她脸庞抬起来:“是个男人都应该对这张脸满意,昨晚快活么?”
南后眨着眼睛,眼神中全是恐惧。
萧离一笑:“去找小王妃吧。”南后点头,起身慌张的离开。
萧离挥手,门哐当一声关了起来。萧余眼珠子乱转,赶紧把头低下来。
萧离说:“这里说话,不会有第二个人听到。想必你成亲的事,外间传遍了,尤其是对世子妃的出身。这是你想要的,还是你母亲想要的。”
萧余心道:这个四叔,远比他想象中的聪明。
萧余说:“是我的主意。先把名声弄坏了,借口成年,再谋个小小的封藩,此后远离圣京,谋一生安稳。”
萧离叹息一声:“你这法子,我能看出来了,别人也能看出来。你想逃,说明你明白自己的处境,不是个笨人。这世间最让人不放心的就是聪明人,最让人放心的就是死人。”
萧余心中一颤,他明白萧离的话很有道理。
萧离又说:“京中的事纷杂烦乱,我无心于此。你大可告诉你母亲,我绝不会成为敌人。”
“母亲和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萧余说:“当年四叔在京中,拓跋皇妃还在世。与皇妃最要好的就是母亲,她们虽然辈分有异,但如同是密友。母亲常说,四叔像极了皇妃,那份柔弱,那份善良……”
“所以你和你母亲就定了这个计策。若要让一件荒唐的事,看起来不那么荒唐,就要有个荒唐的人来做开局。”萧离说:“这个人当然我来做最合适,毕竟我一个堂堂亲王,都能纳一个春风楼的姑娘为侧妃,何况你勋王世子呢?”
萧离淡淡一笑:“恐怕现在满京的人都知道了,我的侧妃出自风尘,是春风楼的一朵花。”
萧余说:“本来只是些许传言,但那晚武威侯府的事后,不但成了传言,而且添油加醋更加精彩。四叔来京谢恩,皇爷爷迟迟不宣,或许与此有关吧。”
“我并不在乎这些。”萧离说:“你,二嫂,甚至青萝,演了这么一场戏,看起来完美,其实是狗屁。你要想着,你的敌人比你聪明,至少不会比你笨。你又如何断定,对方会看不出来?你又如何断定,自己不是弄巧成拙。”
萧余冷汗都下来了。
萧离接着说:“有些时候,有些事情,越是想逃,越是逃不掉。越是想躲,越是躲不开。”
“四叔的意思呢?”萧余问
萧离笑道:“南后不错,虽然你母亲未必喜欢,你也未必喜欢。但作为一个男人,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你应该觉得满意。一场戏,要让台下的人相信是真的,台上的人首先就要忘记这是一场戏。”
萧余皱着眉头,好像有些不大明白。
萧离说:“如果你觉得弄巧成拙,就应该继续把戏演下去,演成真的。一个出身风尘的女子,嫁给了皇孙世子,生儿育女,从此开始精彩的一生。人们喜欢这样的故事,即便它是假的,心里也会愿意相信它是真的。”
萧余低下头,说:“小侄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