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娘见她不说话,以为被自己的话吓到了,温言道:「不过你学不来也不打紧的,毕竟你不过是个乡野渔家女子,三姑娘会当你是自己亲生女儿那般对待,你也可以放心,都是老陈家的人,我还能亏待你不成?」
陈冰笑吟吟道:「三姑娘说的是,我确是乡野渔家女子,没有甚么见识,能得到三姑娘的赏识我心中自然是高兴的,这世道对女子本就十分苛刻,而一女子所求的不过是一日三餐能食个饱,未来夫君能对自己好,仅此而已罢了。若是能给夫家诞下个一男半女的,那更好不过了。」。。
陈玉娘半信半疑道:「哦?你说的这些都是真心的?那你为何这些时日总是一副愁眉苦脸,恨嫁怕嫁的样子?更是对我这三姑娘爱理不理的。哼,只怕你适才说的这些话也是言不由衷罢。」
陈冰轻轻摇首道:「三姑娘误会了,我这并非甚么恨嫁怕嫁,诚然,当一女子知道自己即将远嫁之时,心中是会有丝丝对未来生活的担忧和惧怕之情的,毕竟从一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到了一个全然陌生之处,大都会如此的,这些都是人之常情,我想三姑娘亦是经历过的,这些应当是懂得。」
陈玉娘听着陈冰的话,心中极是感慨,虽说她并不如何爱花湖村这个家,相反陈大维和罗三娘对其并不好,可这毕竟是她自己出生后一直生活的地方,还是留有了相当美好的回忆。想到此处,她微微叹息道:「你说的是啊,这世上有哪个女子是不恋家的,又有哪个女子是不爱家的,哎。」
陈冰说道:「这几日我也寻思,王家能选我做儿媳,这是我的福分,我定当孝顺姑舅,伺候夫君,好好为人妇,以报答王家对我的这份恩情。三姑娘适才说要教我为人妇的道理,我看这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说与我听听如何?」
陈玉娘心中甚喜,十分满意的连说了三个「好」字,走前了两步,说道:「左右无事,我这就先说些王家的事情与你知晓罢。」
陈冰却是拍手叫好道:「好,我若要嫁去王家,这王家的事情正该知晓一些,三姑娘你快快说说罢。」
陈廷耀心中惊疑不定,不知陈冰态度前后诧异为何会如此巨大,小声问道:「二娘,你这是……」
陈冰打断了他的话,笑吟吟道:「哥哥若是闲来无事,就陪着我一齐听三姑娘训教罢。」
陈廷耀不知陈冰这葫芦里到底卖的甚么药,但知她智机过人,今日这些话不会平白无故说的,心想二娘让自己留下,许是担心三姑娘会出难题为难她,自己在她身旁也能好好照顾到。陈廷耀想到此处,便朗声答应道:「好,哥哥就陪着你一起聆听三姑娘的教诲。」
陈玉娘心情上佳,也不在乎多了个人在一旁,说道:「这王家,其实并非水口镇本地人家。先夫原本祖居凤翔路,因着那里连年旱灾,地中颗粒无收,为了不让还没饿死的家人死在当地,先夫之祖带着其子也就是先夫之父逃离了
凤翔,一路颠沛流离,风餐露宿,辗转了好久才来到浙西路,在这水口镇定居了下来。」
「经过先夫之祖及先夫之父两代人的努力之下,王家逐渐扎根于水口镇,并且小有成就。因先夫之父去世得早,故而使王家在水口镇真正大放异彩的却是先夫。先夫此人聪明绝顶,极会来事,也很会做买卖。在其父去世后,变卖了家中闲置的家产,趁着当年极低的粮价,收了不少囤积于家中。时人不少都笑其做了亏本买卖,先夫却对此充耳不闻,常对人言道:物极必反,否极泰来,粮价如此之低定然会有上涨之时,到那时那些曾嘲笑过我的人哭都来不及。」
「事情果不出先夫所料,仅仅过了半年,北方边事紧张,闹起了饥荒,这粮价便不断的往上涨,原先按兵不动的先夫此时出手了,他在粮价最高之时把手中囤积的粮食全数卖了出去,所赚极丰,先夫便用所赚之钱购置了田产,再以地中产出赚取差价,仅仅过了五年,王家已有了万贯家产,万亩良田,在水口镇更算得上首屈一指的富户了。」
陈冰听后心中暗暗点头道:「原来王家是如此发家的,当真有些曲折呀。」
陈玉娘继续说道:「先夫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妹妹都嫁于了镇上的人家,而弟弟则同先夫一同住于王家大宅之内。先夫为人老练,做事勤恳,常会接济一些困难之人,也会在城里施粥救济,因而王家的名声在小镇中亦是有口皆碑的。然其三个弟弟却与其全然不同,好逸恶劳,好吃懒做不说,还整日里流连风月场所,留恋声色狗马。先夫常劝其三人,要洗心革面,少游手好闲,多做善事,少为恶事,兄弟四人齐心协力,一齐把王家的产业做的更大。可那三人将这些言语都当做了耳旁风,仍旧是我行我素,先夫失望至极,尝对我说言,希望赐儿能快些长大,可以接过先夫这一身的重担。」
陈冰心中冷笑,腹诽道:「就王天赐那德行,也不见得比他三位叔父好到哪里去,啧啧,看来你先夫也是所托非人了。」
陈广祖不知何时出了东屋,此时他正领着陈廷弼,倚在门边,饶有兴致的听着陈玉娘诉说这王家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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