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欢这拖家带口的,又带着军队,未必尔朱兆就看不出来高欢是要闹独立,他只是想利用高欢去解决麻烦,也顾不得高欢本身是不是麻烦,他也没有上帝视角,不知道高欢以后会如何如何,至少他觉得自己这么义薄云天,对朋友这么信任,高欢应该不会辜负他。
可惜人性禁不起考验。高欢一行朝着太行山滏口走去,路上碰见了尔朱荣的遗孀北乡公主,北乡公主不是一个人,而是带着三百匹骏马,她正要去晋阳投靠尔朱兆呢!
“欢哥,看到那些骏马没?”斛律金指着那些马,眼里发出贪婪的目光。高欢当然知道这乱世之中宝马意味着什么,那就是战争的资本!高欢会心一笑,他绝不会放过这些宝马。
“公主好!”高欢上前作揖,接着说,“您这是去哪儿呀?”
北乡公主看高欢的眼色不对劲,她开始警惕起来:“哦,贺六浑呀,我要去投靠尔朱兆,他已经派人来接我了。”
高欢把话接过来:“大王就是让我来接您的。”随后就叫手下彭乐等人去接管马匹。“贺六浑你要造反么?敢动我们尔朱家的东西!”北乡公主怒喝起来。
高欢哪管你这个,弱女子一人能阻止高欢对宝马的渴望么?不能。“谢谢啦,公主,在下先告辞了。”高欢对这些良马赞不绝口。
5影帝高欢
很快,北乡公主就来到了晋阳,并且哭着告诉了尔朱兆高欢的所作所为。
“什么!”尔朱兆直接原地蹦了起来,大喊道:“高欢这个小人!”他没想到兄弟高欢居然会抢婶婶的东西。尔朱兆第一时间想到了慕容绍宗,赶紧亲自去监狱请他出来。
“没事,他带着这么多人走不远,咱们赶紧率领轻骑兵去追击,很快就能追到。”慕容绍宗并没有记恨尔朱兆,他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还是绍宗有办法!”尔朱兆赶紧赔笑。
尔朱兆带着人急行军,最终在襄垣县追上高欢,二人隔着漳水对话。
尔朱兆高喊:“贺六浑,你为什么抢我婶婶的战马!”
“什么?抢?”高欢表示一脸疑惑,然后挤出了委屈,“兄弟我只是向婶婶借马匹,而且她也答应了的,没想到她转过头就说是我抢的!河北盗贼多,需要良马呀你也知道,咱们是什么关系,那是结义兄弟呀,你怎么能轻信妇人之言?”
随后,高欢下了马,接着说:“如果你不相信我,我马上过来受死,我死不足惜,但我死后,这群刚刚被安抚的六镇军人怕是又要搞事情了。”说完便开始脱衣服便是要游过河对岸接受惩罚。
“不用过来,欢哥,我过来。”看到高欢如此情深意切,尔朱兆痛恨自己的怀疑,他此刻已经把慕容绍宗的警告抛到九霄云外了。为了表示诚意,他竟然单枪匹马渡过漳水来到高欢面前。
“欢哥,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听信谗言。”尔朱兆满脸自责。紧接着,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他把身上的佩刀递给高欢,然后把头伸出来,动情地说:“欢哥,你砍了兄弟吧。”河对岸的慕容绍宗也震惊了,他不知道尔朱兆在干嘛。
高欢可不敢出戏,他直接就哭了:“你是我兄弟,我怎么会砍你?我一心一意想替你摆平河北的叛乱,我都是为了咱们尔朱家族呀!”然后就泣不成声了。
二人哭在一起,尉景、孙腾等人尽量忍住不笑,那表情十分奇怪。哭完后,尔朱兆大手一挥,把自己骑的那匹白马拉过来,然后一刀捅进去,眨着泪迹未干的眼睛对高欢说:“欢哥,来,咱们歃血为盟,一辈子是好兄弟,我先干为敬。”
尔朱兆喝了马血,高欢也极其严肃认真的将一碗血一饮而尽。
晚上,高欢设宴款待尔朱兆,二人畅谈天下大事,不停拥抱,说起曾经的友谊,说起那古老的故事,尔朱兆是动了真情,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高欢可清醒了,他做事总是留一手,绝不让自己迷失在酒精之中。不一会儿,他看到尉景等人带着刀蹑手蹑脚进入帐中,低声问:“姐夫你干嘛?”
尉景恶狠狠瞪着尔朱兆,然后用手朝着脖子比划了一下。高欢摇摇头:“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尔朱家势力还很强大,咱们还没有脱离他们的掌控,更没有自己根据地。”尉景这才作罢。
第二天,尔朱兆醒后才发现自己在高欢这里睡了一晚,不由得背脊发凉,他是来收拾高欢的,怎么去道歉去了,很快渡河找到了慕容绍宗。
他有点后悔了:“哎,我也是情不自禁就那么做了,这下怎么办?”慕容绍宗并不想骂他蠢,他只是想把事情做好,发脾气没有任何作用:“你们不是杀白马盟誓么,那就叫他过来喝酒呗,礼尚往来呀,到时候咱们趁机······”
尔朱兆隔河喊话:“欢哥,过来喝酒呗,昨晚没有尽兴。”高欢想着赶紧把这蠢货送走,演戏演到底,正要出门的时候,被孙腾拦住了。
“欢哥,尔朱兆可以愚蠢,但你不能。这事本来昨晚就应该结束了,他怎么今天又叫你去喝酒?你别忘了,他营中还有个慕容绍宗。”
“还好你提醒的及时!就算他蠢,但慕容绍宗可不蠢。”高欢说完就哈哈大笑。孙腾出帐来到河边,对着尔朱兆大声说:“我们欢哥说昨晚喝多了,身体不舒服,有点拉肚子,大王,恕不奉陪了!”
尔朱兆听后又气又恼:“孙腾你个王八蛋,为什么要阻止我们兄弟团聚······”随后又骂了一堆话,其实是骂给高欢听的。他知道即便现在杀了高欢,他手下那帮兄弟也不会答应,只能眼睁睁看着高欢带着大军离去。
河北,乱成了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