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维一怔,愣了几息的功夫,而后喜道:「当真?」
陈广祖冷笑一声,说道:「自然是真的。大郎,是不是啊?」
陈廷耀不明所以,实话实说道:「是,二娘这字是我教的。」
陈冰心头一紧,心中喊道:「是了!是了!这便是最大的破绽了!翁翁不知我会写字,这不打紧,但是二叔知道我会,这卖身契我没见过,更不会去写这名讳,因而这上头我的名讳必然是假的,若是翁翁让我当场写下自己的姓名,两相一对照,这谎言便直接被拆穿了。」
柳志远微微一笑,笑的甚是轻蔑,说道:「就三个疑问是吗?哼,好,我一条一条的回你。第一条,二娘卖入我柳家之后,吃穿用度一应俱是最好的,花湖村与之相比,可不就是年岁饥荒日食难度嘛。第二条,别人家出多少那是别人家的事情,我可管不到,我买二娘是为了侍奉我的无瑕阿姊的,她是名门出身,自然对婢女要求要高些,这价码也便要贵一些了,一百贯对我来说,也算不得甚么。无瑕阿姊,我可说的对?」
无瑕微微冷哼,并未理会于他。
柳志远呵呵笑道:「至于最后一条,那简单,让二娘写下她的姓名,两相一对照,不就知晓了嘛?」
陈大维心中大喜,以为自己得计,只是他仍旧面色如常,微一欠身,说道:「还请柳东家见谅,并非小老儿信不过柳东家,实乃如今世道如此,人心都成了黑色,把不实的说成实的,把实的又颠倒成不实的,我也怕是怕柳东家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了,深怕这张卖身契被人作了手脚,因而我也赞同让二娘写下自己的姓名,以证清誉。广祖,去取纸笔来。」
陈广祖应声回屋取了纸笔并搬了张小机,他十分机敏的磨好了墨,而后仍是叉手倚靠门边,似笑非笑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陈冰。
陈冰转至柳志远身旁,看了眼他,见他神色镇定,似是预料到了这一变数一般,显得胸有成竹。他对陈冰微微点头,轻声道:「有我在,但写无妨。」陈冰闻此言,
一咬牙,把心一横,快步走到小机旁,毫不犹豫的提起笔,沾好了墨,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姓名后,把笔往机上一扔,站回到柳志远的身边。
待得陈冰写完姓名,钱忠义便将那张卖身契与之并排放在一起,陈广祖起身正欲对比,陈大维忽的喊道:「且慢!柳东家,小老儿斗胆,把丑话先说在了前头,倘若这笔迹不是二娘的,你该当如何?」
柳志远仍是轻蔑一笑,说道:「好说,若是比下来不是二娘亲笔,那二娘我自然是不带走的,这箱子里的一百贯却仍是留给你,如何?」
陈冰心中叹道:「翁翁当真是不要脸啊。」
许是柳志远携人进陈家的阵仗甚大,有好事之人倚在院墙边上偷听院中对话,探得陈家又将二娘给卖了,立马散布于左邻,因而此时陈家院外已围了好些长舌之人围观指点。
陈大维要的便是柳志远这句话,心想柳志远这回是栽定了,心中欢喜,微微笑道:「好!一言为定!广祖,上前对比笔迹!」
叶美娘心中紧张,他不自觉的握住了陈兴祖的手,不料触手全是汗渍,她惊讶的看向陈兴祖,见他满头也都是汗珠,眉头更是因为紧张而蹙成一团,叶美娘心中叹道:「看来兴祖比我这个当娘的还要紧张自己的女儿啊。」思及至此,叶美娘仍是握住了陈兴祖的手,二人十指相扣,紧紧地捏在了一起。
陈广祖仔细端详着面前的两张纸,左右不断的对比着,过了约有半盏茶的功夫,却仍未对比出结果来,陈大维心中不耐,问道:「广祖,如何了?」
陈广祖并未回答,他又端详了半盏茶时分,放下手中的纸,微叹口气,对着陈大维摇首道:「爹爹,这两张纸上所书二娘姓名的笔迹完全相同,皆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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