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至都察院衙门,就被差役拦了下来,“王妃请回,皇上有旨您不可入内探视齐王殿下。”
絮儿不屑,“谁说我来探齐王了?”
差役们面面相觑,领头的问:“您所为何来?”
“来递状子”,絮儿回身,吩咐集美呈上状子。
絮儿笑指,“我要状告礼部侍郎陈锦文大人收受贿赂。”
都知道陈贵妃最为看中家人,她既然平白诬陷齐王,絮儿索性掀开陈贵妃的老巢。
何况陈大人也有不少贪墨银子从隐春园过手,正好把事情摊到台面来说。即便动不了陈锦文,也能威胁都察院的堂官,以此找机会探视李辞。
这厢差役不敢擅作主张,忙把她引入内堂。都察院佥都御史亲自接了状子,面色难堪,“这这是叫下官难办呐。”
絮儿轻掀眼皮,“国有国法,依照国法律例,何来难办一说。”
又指那本账册,“陈大人与贵妃娘娘打着齐王的名号,大肆收受官员贿赂,账本都在这里,还有不清楚的?”
那佥都御史苟大人亦是走贵妃门路买官上来的人,脸色不禁一暗,“都说抓贼拿赃,仅凭账目,恐怕不好定罪。”
絮儿道:“我提供线索在这里,还要我亲去拿赃?你的乌纱帽干脆让给我得了!”
苟大人被她言语击中,忍怒道:“事关紧要,下官不好妄断。”
略一想,想把烫手山芋踢出去,“王妃有所不知,都察院虽有监察百官之职,到底一应刑律案件该由刑部受理,这状子您往刑部衙门送去方是妥当。”
絮儿来前早知这苟大人是昏官,不急着走,让集美递上一本账本,翻开一页指了指,“苟大人眼神了得,劳烦看看这上头有没有你的名字?”
不看还好,一看果真有他。
苟大人也是见过大阵仗的,略一定神笑起来,“听闻王妃今日所来,是为见齐王殿下?”
絮儿便知他怕了,命集美收好账本与状子,“原是想见,不知贵司衙门是否方便。”
苟大人讪笑应和,“方便方便,这就带您过去。”
絮儿留着心神怕他们耍花招,让陆展与集美跟她进来,张稳与金枝守在外头,有不妥第一时间往陆家送信。
横竖陆三爷跟她涉险,陆仲成再狡猾也不会放着亲儿子不管。
都察院大牢关押的都是朝廷要犯,不比其他衙门脏乱,然而一应陈设仍是简陋。
李辞被关在最后一间,光线暗淡,唯有气窗投下一束窄光,灰尘无声翻滚着。
他像是被用了刑,衣裳乱披乱搭,头发乱糟糟的,仿若被抽干精神,只顾垂头望着脚尖。
絮儿知道他最爱干净,住在这里必定十分委屈,连带她都跟着委屈,贴到丛棘柔声道:“王爷,是我呀!”
李辞闻言肩膀抖动一下,像是哭了,又像在笑。
絮儿见不惯那样子,觉得他在故意卖惨,尽管他确实是惨,“做这副死样子给谁瞧?我可不会滥发好心同情你!”
几个差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第一次见到探视的家属上来没哭,反先骂人的。
絮儿眼眶酸胀,只觉愤怒,眼泪却一滴都没有。
她怒指李辞,“你说话呀!平日惹我生气那么多话,今儿变哑巴了?”
话刚脱口便感心下异动,牢里那李辞过于古怪。
骂不还嘴也就罢了,见她来了也不上前握握手,摸摸脸,不像他这几日动手动脚的做派。
再看他的手,皮肤粗糙,指甲嵌着好些脏污。李辞这个人喜好清洁,宁愿死都不愿如此狼狈。心下了然,恐怕是个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