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留我在这到底有何吩咐?”
卫晏如瞥了一眼门口冷笑道:“怎么?张将军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是怕那位邓主使寻你的麻烦,还是怕他将此事奏与越王?”
“微臣不过区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又有什么好怕的呢?如果殿下觉得如此这般能够随了您的心,那微臣也无话可说。”
“微不足道?”卫晏如声音虽然很小,可声调的起伏却是很大,“张将军未免有些妄自菲薄了吧,虽然我们姐弟二人现在算不上什么稀罕物,可在有些人眼中依旧还是奇货可居,生也好死也罢这一路上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注视着我们,而你张简虽名为副使可这随行护卫的所有兵将可都是你的亲信部将,那个邓主使我看也只不是个摆设罢了,如此重任托与你一人,何来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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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晏如说的这些张简当然知道,也正是因为如此张简才不得不更加的谨小慎微,因为稍有差池那为此送命的可就不仅仅是一个人或是几个人那么简单了。
张简虽然对这姐弟二人有些愧疚之心,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要一切都受着忍着,更何况这落架的凤凰也不如鸡不是。
“殿下如果有吩咐便与微臣明言,如果只是想拿微臣消遣,恕微臣公事繁忙不能多陪了!”
言罢,张简拱手一礼便要转身离开,忽然身后一声轻呼又让张简停住了脚步。
“张将军!我们姐弟都是快要死的人了,我不求你能救我们,难道陪我们说说话也是刁难吗?”
如果换做旁人怕是对这二人唯恐避之而不及,但张简本就耳根子软哪怕此刻心中有一百个不情愿,也不禁止住了脚步转过了身。
“此行乃是越王授命,我一个小小下臣唯有奉命而行,还请二位殿下能够体谅。”
“自江陵城破落于贼手,几经磨难没想到最后还是不能活下去,这难道就是你说过的身不由己吗?”
“殿下洞若观火,这两年来所发生的事情又何止是殿下一人的身不由己?”
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和一个二十多岁的人在探讨生死,放到现代怕是会让人笑掉大牙吧,可此时此刻张简除了一声叹息些许悲凉却连一句话都难以出口。
“殿下放心,王行云将军忠义无双,此去建康。。。。。。”
“是呀,忠义无双!只是不知道这忠义是对那个大同皇帝还是我们。”
张简本是想安慰安慰这对姐弟,可话到一半却又被怼的哑口无言,细细想来如果连自己的舅舅都会因为利益和权力抛弃亲情,那一个外姓武将又如何会让人信服心安呢?
生在帝王家本就凡事不由己,更何况是现在沦为棋子任人摆布,偌大一个楚国早已是没有了二人的容身之处。
仿佛是感觉到了张简的无奈,卫晏如并未再多说什么,或许卫晏如也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某个人想说的算就说的算得了,与其自降身价哭哭啼啼,倒不如留住这最后的脸面和感情。
“张将军,这一路有劳了!”
“微臣定将二位殿下安然无恙的护送到建康!”
翌日清晨,天还蒙蒙亮张简便已起身来到江边检看船只,过了一会邓渊也来到了江边,两人相互寒暄问候了几句便开始一同沿着江边巡看。
其间张简本想找个话头对昨晚的事做出解释,可邓渊却一直闭口不语没给张简这个机会,直到二人登上卫荣所乘坐的大船,一直沉默不语的邓渊终于开了口。
“道真,这几年你在外奔走,定然是对家中亲人十分惦念吧。”
虽然不知道邓渊为何忽然会有此一问,张简却依旧笑着答道:“不瞒掾史,简家中已无亲人了。”
“可惜呀,可惜!若是高堂健在看到道真你有今日之成就,定然会甚是欣慰的。”
张简本就是重生而来,对于这一世的亲人别说感情了那是连见都没见过,可邓渊这一席话却是正正好好勾起了张简对前世的回忆,顿时一股悲凉思念之感涌上心头。
邓渊看张简面色变得苍白,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说到了张简的伤心之处,是以对张简这种颇有孝心的人更增添几分好感。
“瞧我这张嘴,道真勿怪,我也不是有意挑起你的痛处;不过容我冒昧托大一回,道真你起于微末能有今日成就实属不易,你今年不过二十七岁,日后越王登极世子便是太子,如此一来你的前途不可限量;我知道你正值青春年少而且没有婚配,可是这私人情感与大好前程身家性命比起来,孰轻孰重你自己心中还需有些掂量才是啊。”
果然!话说到这个份上张简如何还能听不出邓渊话中深意,虽然张简知道邓渊有些误会他的意思,可张简还是很高兴也很庆幸邓渊能在此时此刻对他说出这些话。
“晚辈受教了,掾史的教诲简定会牢记于心,不过简却是没有那个心思,只不过是。。。。。。”
还没等张简说完,邓渊却已是转身走进了船舱,只留下张简独自在原地迎风凌乱,不过转头张简也想通了邓渊为何会如此。
言尽于此,仅此而已!
真也好,假也好,都无需去解释什么,也无需去听谁解释,因为那些苍白的解释或许与事物最后的本质和结果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各自珍重!
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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