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知州没有辜负皇帝的信任,到了靖州,连翻六桩大案,险些遭人暗算也不曾退后半步,甚至置办了薄棺放在办公的衙门。
如今,被前任知州荼毒得一团糟的靖州官场已十分清明。
涂知州的请安折子很是简短,就一句问安。
皇帝的批复较之给楚州知州的真心许多,照例回了一句朕安,还叮嘱涂知州保重身体。
林霜降如是誊写,又没忍住看了一眼把自己累病的皇帝。
皇帝自知理亏,轻咳一声:“师妹,歇歇吧。”又吩咐来福,“给师妹上一盏明目茶。”
“是。”来福应道,笑着去了茶房。
一个宫女上前来,熟练地给林霜降捏起了颈肩。
又一个乐女抱着琴前来,在窗边琴案处坐下,仔细调了琴弦,轻声道:“县主,奴献丑了。”
只见她素手轻拨,清越琴音悦耳醉人。
林霜降只觉得这曲子耳熟,细细看一眼那乐女,赫然发现正是她在福宁殿静养时数次召见的那个。
她居福宁殿静养,长日无聊,又少了点生气,便召见乐女舞姬热闹一二。
这动静自是瞒不过皇帝,他却不曾说什么,还请了几个宫外的舞乐班子来交流。
一曲毕,皇帝悠悠道:“赏!”
“谢陛下。”乐女起身,盈盈一礼,抱琴告退。
来福端了茶来,递给林霜降:“县主请用。”
林霜降接过,浅啜一口。
歇了半柱香,又继续批折子。
有些事瞧着不重要,却不能轻忽处置。毕竟,因小失大的前车之鉴委实不少。
小事尚且如此,大事更是需要全面考虑,也难怪皇帝要批折子要深夜了。
半柱香到了,歇着的时候,林霜降连请安折子都不想翻开了。
她看着脸色苍白,眉眼间满是倦意的皇帝,想说些什么,到底不曾开口。
皇帝也在看她,笑道:“今天就到这里吧。”
林霜降点点头,略一沉默,淡淡道:“陛下,关于京中赈灾筹备——”
皇帝眼睛一亮:“师妹有何好点子?”
“往年有灾,都是宗室带头出银子施米施物,百官富户跟随。”林霜降平静地道,“我想着,或许可以出些好物,办一场义卖会,不限身份,任何人只要出得起价,都可以参与。义卖所得,就用作赈灾。如此,出银子的多得实惠,国库的压力也能小一些。”
皇帝听了,沉吟道:“这倒也是个好法子。”
虽大胤如今是藏富于民,但什么身份的人能用什么物件,都是有明文规定的,不是有钱就行。
义卖好物可说是钻了小空子,又不动摇根本。
“以前,安平王叔得先皇信重,京中命妇以安平郡王妃为首,赈灾这类事,都是她牵头。”皇帝微微蹙眉,“郡王妃素来是恭谨的,行事亦为人称道,可惜为女儿所累。”
林霜降试探道:“依臣女浅见,便以晋国长公主为主,安平郡王妃为辅。”
皇帝正要应,就听一声嗔笑:“多谢既宁记着我。”
晋国长公主牵着秦王进来,行礼道:“臣妹见过皇兄。皇兄突然病了,臣妹吓得饭都吃不下。与其在府中干着急,不如来宫中侍疾,皇兄可别嫌臣妹笨手笨脚啊。却没想到,既宁来得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