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老仆倒地的一刻,原本被夯实的地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片泥泞,他这一下就像是摔进了沼泽,整个人借着惯性向一堆稀泥里沉了下去。
那个老仆刚想挣扎,忽然觉得脚踝上一紧,像是有人从下面抓着他的脚猛拉了几下之后,他的大半个身子就不由自主地沉进泥里只剩下一颗脑袋露出外面。
蓦然,老仆身边的泥土开始变得越来越紧,足以淹没一人的稀泥一瞬间像是被火烤干了一样变成了紧绷的实土,把人整个固定在里面。他身后的卫东城自然也没逃过同样的命运。
卫家的一仆一主,就这样在几个呼吸之间成了只露着脑袋的“囚徒”。
卫东城眼看着一个漆黑的人影在自己面前蹲了下来,一股阴冷至极,腥臭难闻的尸气顿时扑面而来,几乎让人窒息。
没过片刻,对方的面孔就凑到了卫东城的眼前。一双黑洞洞的眼睛几乎贴到了卫东城的面上,没有眼仁的眼睛紧盯着卫东城的面孔不放。逼得卫东城不得不把目光投向了别处。
“尾巴!”卫东城竟然看见那人身后拖着一条满是倒刺的尾巴。尾巴尖就盘在那人像是鹰爪一样满是死皮的脚上。
那人伸出手掌,像是猫玩绒球一样拿住卫东城的脑袋拨弄了几下,一支尖锐的手指跟着挑起了卫东城的头皮。
卫东城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头皮被人从头盖上生生掀开了一块,急中生智之下骇然叫道:“你不讲信用,我还没拜过血字,你凭什么杀我?”
不知道是他的话起了作用,还是黑影临时改变了主意,他本来已经刺进卫东城头皮的指甲,又缓缓地抽了出来。整个人慢慢转向了卫东城旁边的老仆。
老仆也跟着疯狂地叫道:“我也没祭拜血字,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
卫东城猛地听到了一声惨叫。顿时吓得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没过一会儿,卫东城先是听见一阵脚步擦着地面,往门外挪动的声音。紧接着,屋子里就传出了一阵阵像是虫豸啃食衣物的声响,还有人在临死前一下下抽气的动静。
卫东城能感觉两种声响近在咫尺,也能想象得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啃食那老仆的脑袋。对方一时没死,想要放声惨叫,可是嘴里面没了舌头,喉咙上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只能一下下的抽着凉气向卫东城求救。
老仆每抽一下,卫东城的心就跟着狠狠地揪上一下,全身忍不住跟着阵阵抽搐。卫东城不是不想开口呼救,可他弄不清,正在啃食老仆的究竟是虫豸,还是刚才那条黑影,怕自己一出声就引来鬼神的杀机。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身边那种悉悉索索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响,听上去就像有根锉子,在骨头上来回乱磨。卫东城从头皮到脚跟都忍不住的开始阵阵发麻,全身上下这儿疼一次,那儿痒一下,就像是有什么虫子在出其不意地往他身上乱咬。
卫东城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悄悄睁开眼睛往边上瞄了一眼。却见一排带血的爪子印,从他耳根边上一直延伸到了门口。
“鬼神走了!”卫东城刚松了口气,心里马上又跟着揪了起来:“那我身边是什么动静?”
卫东城拼命地把脑袋撞向身旁,他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颗皮肉全无,血迹斑斑的脑袋。好几条像是幼蚕一样的虫子正附在白花花的骨头上飞快地啃食着所剩不多的血肉。一群虫子把老仆头上的皮肉给吃了个七七八八,却没伤到他的脑子。那个老仆肯定还活着,不然那颗没了五官的脑袋不会还在一下下的摆动。
卫东城刚想闭眼,却忽然瞥见老仆脑袋顶上冒出来两只半尺来长的螳螂,其中一只用刀臂钳着半只耳朵放口猛嚼,另外一只却在用刀臂狠命地锯着老仆的头骨。
两只螳螂好像也看见了卫东城,同时转过头来,用占了脑袋三分之二的眼睛看向了卫东城的面孔。其中一只还举着刀臂对卫东城的脑袋连比带划,像是选择下刀的位置。
蓦然,通体碧绿的螳螂从老仆头上蹦了下来,踏着血迹走到卫东城眼前,伸出刀臂钩向了卫东城的嘴唇。
卫东城只觉得人中的位置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血腥的咸味就顺着牙缝灌进了嘴里。人也跟着下意识的猛一仰头,那只螳螂在他拉扯之下,整个贴到了卫东城脸上,硕大的肚子更是直接落进卫东城嘴里半截。
早已经顾不得许多的卫东城愤然张嘴,狠狠的咬了下去,顿时把那螳螂给咬成了两节。卫东城囫囵吞枣的咽了螳螂肚子之后,又用舌头把挂在他嘴边的半截螳螂卷进了嘴里,连嚼几口才把苦涩中带着咸腥的螳螂给吞了下去。
说来也怪,卫东城吃了那只绿螳螂之后,原本跃跃欲试的虫豸竟然在瞬间退了下去,转过头去继续对付奄奄一息的老仆。
万家,卫家连续遭袭。而接到血字的万家小姐,万巧巧此时却正坐在封爵县的大牢里面。
我们三个守在牢房门口,也就算了。可是,陈永秀却像是好奇案件的进展一样,执意带着两个护卫坐在牢房的隔壁,我劝了他几次。他就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等了半夜仍然不见动静的溪月忍不住道:“陈九,你的办法真的管用么?”
“管不管用,试试才知道。”我漫不经心地道:“县衙是全县的正气所在,就算鬼神也要退让三分。再加上这里是大牢,有镇压邪气的功用,我们躲在这里起码在地利上就先占了三分便宜。”
我又继续道:“如果,再加上我们还有一位满身正气的陈大人帮衬,人和上也占了三分便宜。六成先机,足够我们放手一搏了。”
溪月还是沉不住气地问:“我们究竟还要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