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十七!”秦五趴在草丛里,将前方商队的人数点清楚。
此时已是正午,太阳火辣辣的悬在半空,秦五怀疑自己再多趴一会儿就可能被太阳烤熟了。
酷暑之下,那支商队也将牲畜牵到林荫下拴好,就地休整。
秦五看着那伙商人收拾木柴升起一堆火,然后架锅烧水,不知是要煮什么。
“这么热的天,还生火煮饭,热死你们几个龟孙!”秦五低声咒骂着,可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
估计这支商队一时半会不会动了,秦五挪动屁股向后退,离开商队视线后才站起身,一溜烟的跑到一个水洼边。
水洼边坐着六个人,都是官军。不过这几个人你顶着头盔我挂着披膊,六个人凑不出一套齐全的盔甲来,可以用丢盔弃甲来形容。
领头的官兵询问道:“怎么样?”
秦五说:“一共十七个人,其中有十个是护卫,看着挺壮实,怕不好打。”
为首官兵瞪了秦五一眼,秦五讪讪住口,改为介绍商队货物:“他们带了五匹马,十二头骡子,还有九头驴,队伍里还有三辆大车,用篷布盖着,不晓得装着什么。”
“怎么样?”为首官兵扫视周围几个同伴,“干了?”
几个官兵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有些犹豫,说:“咱们一共就七个,人家有十七个,怕是不好打。”
为首官兵恶狠狠道:“咱们是官兵,他们是百姓,自古只有民怕官,哪有官怕民的?”
“再说,咱们是总督标营的,总督都被人宰了,咱们回去能有个好吗?干了这伙商队,得些钱财,想回乡的能有盘缠,想接着在军中干的,借这几颗人头回去说自己力战而还,再拿银子走动走动,说不定还能混个出身。”
这伙人正是在汝宁吃了败仗逃散的官兵,为首的名叫张盛,是崇祯七年就从军的老兵了。傅宗龙趁夜突围时,他明智的避开了前往项城的方向,避开了义军追捕,还在路上聚拢了几个弟兄一路逃窜至此处。
在这里他们发现了一个贩运骡马的商队,张盛等人衣食无着,决定劫了这支商队。
听了张盛的话,几个官兵纷纷响应,只有坐在最角落的一个叫郑雄的沉默不语。
“郑老弟,你不想回去看你婆娘了?”他们这群败兵甲械不全,只有一支长枪,四把长刀,郑雄怀中抱着的的火铳是他们唯一的远程武器了。
形势比人强,张盛的手就握在刀上,不答应只怕他立刻就会砍过来,郑雄也只能点头。
几人计议停当,当即便绕了一圈,从商队休息的树林另一角摸索过去。
即使有密林遮挡,摸进到离商队还有五十余步时终究被商队警戒的护卫发现,那护卫摸起挂在脖中的哨子猝然吹响,尖利的哨音顿时响彻整个树林。
张盛等人行迹败露,立刻挥刀前冲,那哨兵见机的快,立时后退,与商队护卫汇合。
等张盛他们冲到近处时,面对的已经是由刀盾、长枪、硬弩组成的一堵军阵。从盾牌手间隔中探出的长枪枪尖含光闪烁,显然也是上好钢铁打造。
张盛急急停住脚步,这哪里是什么商队护卫,分明是训练有素的军队,看走眼了。
突袭失利,张盛急忙改变说辞:“你等是什么人?我们是三边总督傅大人麾下,为大军哨探。你们鬼鬼祟祟,莫非是草寇?”
他不知道遇到的这支商队其实是为余诚田庄收购骡马的,守护商队的正是周大力率领的一什社兵。
周大力没有被唬住,什么大军,这里离田庄只剩不到二十里,周围情况早就被谢教头训练出来的斥候侦查的清清楚楚。
“呸,什么官兵哨探,我看你们才是草寇。快快弃械投降,爷爷留你一条命。”
张盛鼻子都快气歪了,眼前这队护卫那阵势、装备、口气,比自己还像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