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菜豆腐洒落一地,陈有田却顾不上这些,扶着墙壁就开始呕吐起来。直到将胃里酸水都吐出来,陈有田才摇摇晃晃走到菩萨像前跪下,口中不停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菩萨保佑!”
陈恪呆呆的看着这一幕,不知道父亲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
好久之后,陈有田才面色惨白的站起来,偏着头看都不敢看那块猪肉,抱着陈恪说:“狗儿,吓着你了吧?”
“你从哪弄来的肉,快丢掉,爹不爱吃肉!”
陈恪浑身僵直,想起开封时自家厨房那条被剃成白骨的人腿,大概知道父亲为什么会有这反应了。
然而更令他浑身颤栗的是想起自己后来回到家看到的地上的那滩血迹,还有血迹旁的一片带血的衣角。
那片水绿色的衣裙是他娘经常穿的。
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陈恪脑海里,他颤抖着问陈有田:“爹,你是不是把娘吃了?”
陈有田一把推开怀中的陈恪,脸色煞白,却嗫嚅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真的是……”
陈恪手脚冰凉,浑身发软,嘶吼道:“爹,你怎么……你怎么能……”
陈有田惊恐的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呕吐物里,崩溃道:“你还怪我?你还怪我!”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带你妹妹跑出去的吗?”
“要不是你带着妹妹跑掉,咱们一家就能扛到开封解围放粮,你娘又怎么会死?”
陈恪愤怒的抢过菜刀指着坐在地上失声痛哭的陈有田,一边是生父,一边是亡母,这刀怎么也落不下去。
排在队伍最后的杨展百无聊赖的跟着教官去往训练场,队伍里十几个孩子,父兄大多都是余家军里的各级军官。
走着走着,杨展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跑来。他扭头去看,发现来的是陈恪。
“哎呀,陈狗儿,你不是要去工科吗?”
“怎么,不想当手艺人,要跑来当童子军了?”
陈恪板着一张脸,眼睛红肿似乎哭过,面对杨展的调侃一言不发。
杨展奇怪道:“你怎么啦?不会是工科太难学,被先生训了吧?”
“不是!”
陈恪学教官将脊背挺得笔直,目不斜视的说:“我想起司令说过的一句话。”
“人要是病了,熬两副汤药喝了就能治,可要是这世道病了,该怎么办?”
杨展总觉得今天的陈恪有些奇怪,他茫然道:“世道病了?世道也会病的吗?”
“司令说要怎么治?”
杨展稚嫩的脸庞此时满是坚毅:“司令说过,世道病了,唯血与火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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