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启源下意识转身,就在他回头一瞬间,洁白如玉的食指已如迅雷般探出,轻轻点在他眉心,无数玄妙深邃的符号沿那纤长指节蔓延,于额头汇聚成了闪烁的星型纹章。
在银河凝重的眼神中,林启源无力跌入了骆樱怀中,意识彻底断裂的前一秒,娇小柔软的微妙触感从嘴巴和脸颊处传来,透着些许青涩。
为什么?
灵魂深处似乎发出了这样的质问,可惜却难以逃脱意识无限制的沉沦。
骆樱轻轻扶住他的后脑勺,将之小心翼翼摆在自己跪地而坐的膝盖上,确保他的身体在放松状态下完全舒展。
此刻这张脸完全不复平日里喜怒哀乐都肆意诠释的张扬,单纯如婴儿。
掌心轻轻抚过那柔和的眼角眉梢,动作极其平缓,眼神中眸光也温润如水,可在银河看来,这位温柔佳人接下来要做的事,却是与之般温柔截然相反的“残忍”。
“确定要这么做吗?”他从盘坐中起身,轻声开口。
“嗯。”骆樱的回应几乎微不可查。海量数据伴宿着流光从指尖涌入林启源眉心印记,使其在光华闪烁间愈发纯粹清晰。
伴随着她的动作,摆放在一旁的《永夜纪年》突然开始无风自动翻起书页,原本已经模糊呈现的轮廓开始消散,到最后,就连先前已经描绘出画面的线条也在一分一秒流逝中变为了完全的空白。
“他会恨你的。”银河轻声道,声音低沉,似是提醒又仿佛警告。
“恨便恨吧。”骆樱身躯似是稍稍颤抖了一下,痛苦的语气保函着义无反顾的绝然,“爱是敦促人前行的力量,而恨,亦会让人无法阻挡。”
银河一下子怔住了,而且被吓到了。
从骆樱话里他听出了两层意思:
林启源先前展露出的决意连他都有些为之动容,可在骆樱眼中,那样似乎还远远不够。
只靠爱激励前行,是无法在终焉到来之前拥有挽救一切的力量,所以需要恨的驱动,让他无论如何都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另一方面,身为情感动物,爱也好恨也罢,人类终究无法跳出情感赋予的框架。
而作为至高无上的神明,感情却恰恰是最无用的东西。
她是要扫平林启源进化路上可能出现的一切障碍,为此甚至不惜将自己也列在了未来清除的名单上!
这样真的好吗?
银河嘴唇嗡动着,想要阻止却不知该以什么立场。
从未来回到过去,又从过去前往现在,几经波折,只为了寻求“拯救”的机会。
为了达成那一丝微弱的希望,任何人都可以牺牲,任何无用之物都应该被抛弃按理来说应该如此,这也是他和骆樱立下契约时早就约定好的内容。
可当一切真的摊开在眼前发生,他又难免感到一丝不忍和犹豫。
“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银河自那对身影上移开视线,《永夜纪年》新生的线条还未出现,但从这一刻,他能感受到原本熟悉的未来已隐约出现了偏差。
无人能再决定命运走向,或许这完全不可预知性,才是时间给予他们的终极考验。
骆樱自他缓步离去的背影上收回目光,低头定定注视着林启源紧闭的睡颜,随即俯身在那惨白的唇瓣上轻轻印下一吻。
“对不起”
呢喃声在看似无限宽广的空间内悠悠回荡,一眼万年。
曾几何时的课间时光,林启源数次期待过有朝一日能够体会骆樱的“膝枕”,而当他真正得偿所愿的那一天,意识追逐到的,却只剩面前挥之不去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