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事来,长公主也想起了什么,扭头吩咐侍女将屋内的木匣拿来:“是流金缎,六皇子说,上次给你寻了《寒梅图》你不喜欢,他特意与娘娘求来的流金缎来告罪。”
说话间,一旁侍女便已打开了木匣,内里是一块三尺见方,叠得整整齐齐的料子,放在手上轻飘飘的,像是拢着一团云雾轻纱,展开放在日光下,闪着微微的金光。
这流金缎的金色并不是染的,而是南边有一种金蚕,吐出的丝茧天生透着隐隐的金光,用这样的丝织出绸缎来,轻若云,灿若金,前年才上进的贡品,第一次在盛京现身,是宫中风头最盛,最得陛下恩宠的丽妃,拿来做了一条披帛。
这样不易得的东西,如今才隔一年,箫予衡能从上进的贡品里为她求来这么一块,便已是十分的用心难得。
衡哥哥没有生气,还特意为她又备了这样的礼来。
苏淼淼的面颊微红,看着面前云霞织就一般的流金缎,上次因衡哥哥姐姐准备《寒梅图》的酸涩,便又一点点化成了丝丝的甜蜜。
“得有三四尺,给你做一条裙子正好。”
长公主欣赏了瞧一圈,也不禁奇怪:“从前就是给块石头你都当个宝,如今居然还嫌弃不喜欢了?他是干了什么?叫你这样没出息的都当真生了气。”
为母之心,即便眼下的缎子再难得,也不会忘记女儿先前战战兢兢的模样。
“没什么!”
苏淼淼眸子都欢喜的亮晶晶的,只顾着高兴,这时当真是一句坏话都不肯说。
长公主无奈,与驸马对视一眼,便只问道:“得了,这是又好了,那你们俩个的亲事,阿娘可给你定下了?”
苏淼淼一惊:“什么亲事?”
苏驸马也是面带无奈:“方才六殿下上门,我听着那意思,倒似是有心与你定亲,要不然说喜鹊上门呢,这才半日,你们俩姐妹竟都有人来求。”
这话叫苏淼淼又惊又喜,她紧紧攥着手心,先问:“那姐姐的亲事可下了吗?”
苏驸马摇头:“总要去一趟祈安院,先问问你姐姐的意思。”
苏淼淼便深吸一口气,努力压着心里的欢喜,只道:“我还未及笄,等姐姐成婚了,再说我吧!”
这话一出,不光长公主与苏驸马面带诧异,连苏淼淼自个都也生出了一股空荡难过。
等等,再等等。
苏淼淼按着胸口,倒像是和心里的情绪打商量似的。
今日陈国公都已经上门来求定亲事了,她也有了法子,只要能保下陈昂,叫他与姐姐顺利成婚,百年好合,姐姐就不会成了未亡人。
姐姐这厢有了好结局,衡哥哥心里再是一见钟情也迟了,他总不能强夺臣妻。
她对衡哥哥是奔着一辈子的恩爱去的,是要衡哥哥心甘情愿,不是自取其辱,更不是什么以权逼人,好事多磨,哪里就差这一半年的功夫呢?
这样来回劝了一圈,好容易将心底的情绪按下去,苏淼淼便也立即想到了正事,连忙问道:“阿娘,北伐的主将可定了吗?”
长公主现如今一听见北伐两个字,便觉着脑仁生疼:“怎的还说这事……”
“不不,元太子为我卜了卦,我已经想通了!”苏淼淼连忙摇头。
长公主半信半疑:“这般灵验?对了,怀芥呢?怎的你一人过来?”
听闻元太子已经离去之后,长公主嗔怪女儿不懂礼数,又摇摇头:“罢了,等怀芥回稽山,我也要一并去一趟蓬莱宫,到时再与他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