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低头扒拉算盘,“若这生意放我名下,就相当于我最终接受了陈六老爷的贿赂——我这清清白白一个人,犯不着为了这点钱留墨点。”
再者说,那陈家的银子,给自己置私业,她又跟那肥头大耳朱管事有什么区别?
她赚银子,不是因为喜欢银子。
是因为喜欢“赚”。
赚银子的过程,让她感受到自我与快乐,让她忘记她死过,让她重新认识这个构建清晰又非常操蛋的新世界。
银子多多少少,重要吗?
且,若她离开陈家,这些私业、这些私银,就是授予陈家指责她忘恩负义白眼狼的权柄。
显金垂眸,这一瞬,睫毛的抖动没有任何技巧,全是感情。
次日,认账讲理的读书人一早就来拿另五百两,为了拿钱,一路配合,情绪高亢得些许不正常,待在县衙成功转户,显金将剩下的五百两银票递给宋白喜,非常客气地询问他下面打算。
宋白喜一下子挺直了腰杆,罗锅背都像扳正了似的,“自是去京师读书!”
显金赞同点头。
宋白喜又道,“去之前,要先去宣城买两个丫头,租一辆马车,再请一个长随小厮,另要做一季三套衣服”
陈敷心中哂笑。
这就去掉一百两了。
“再去买几台上好的砚台、几块腰间的玉坠和压衣摆的玉佩。”
又去掉一百两。
宋白喜兴致勃勃地做着规划。
陈敷听着,这一千两都用完了,这傻子却连南直隶都没走出去。
显金眼睛尖,看宋白喜嘴角有一道红痕,像是被什么掐了划了,笑问,“您嘴边是怎么了?”
宋白喜脸色一僵,随即摆手不自然地笑道,“无碍无碍!被猫挠了!”跟着迅速找了个收拾包裹的由头跑了。
真是丑恶的书生嘴脸。
显金看了眼他,没作声,转头便回去将《论学》文章誊抄一遍,一边誊抄一边往里加东西,“学者若为清闲享乐而学,必失初心,至面目可憎也;为权势名利而学,必失本心,至伤人害己也;为躲懒怕事而学,必学无所成,至滑稽可笑也若规其险、避其害、逃其恨,当改制提制闭制,致广学而弱幽微,致普慧而立能臣”
写罢,便至青城山院交作业。
乔放之低着头,一目十行,点点头,“有些见的,比山院里那些闭门造车的学生写得实写得全。”
那不是噢!
她都把一道理论题,做成了项目实践了!
亲自上手,劝了一回学呢!
显金咧嘴笑。
乔放之一句,“然而——”
显金脸一下垮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