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歼一万?不大可能吧!”
“这个有些痴心妄想了。”
“鸡鸣驿背靠鸡鸣山,西面就是撤离鸡鸣驿的路,怎么围歼?”
“除非能派快马抢占那条路,否则没戏。”
“那也不大可能,鸡鸣山东面也有路可以撤离,除非把那条路也卡住。”
张輗提出围歼一万蒙古军队的计划,众将立刻开始议论纷纷。
大家都熟悉宣府一带的地形,一眼就能看出来张輗所谓的计划难度极大,重点不是兵力不够,而是大明没办法出兵绕到蒙古人后面去断其退路。
围不住敌人,怎么围歼?
张輗听着大帐内嘈杂声四起,心中愈发不高兴了。
围歼蒙古人的计划怎么就不行了?他还没说具体计划呢,为什么这群人会这样反对?难道他们不知道,武清伯石亨已经率军去了大同,准备围歼赛罕王的五万大军了吗?
他张輗虽然征战水平不如石亨,但是差距也没有那么大的好吗?
他也是河间王的子嗣,自幼熟读兵书,只是以前没机会领兵而已,这次就是展示他文韬武略的机会。
张輗冷着脸看着众人,任由他们讨论。
过了一会儿,众人发现不对劲,自己这么热烈地反对大帅,大帅居然一声不吭,这不符合他的性格啊。
众人一个又一个地看向张輗,见到他脸色不对,也就不再讨论,大帐之内渐渐安静了下来。
“你们都讨论完了?得出什么结论没有啊?”张輗铁青着脸问道,语气中全是冷意。
赵辅已经被亲兵看住,知道自己这顿板子是逃不掉了,再得罪张輗一次也没什么,于是说道:“当然讨论完了,大帅您围歼一万蒙古人的计划不可行。”
“本帅还没有说详细计划,你就得出了不可行的结论,难道你真的以为你猜测的就是本帅的计划吗?”张輗仍旧铁青着脸问道。
“大人的计划还能是什么?”赵辅直接回答道:“无非就是想和鸡鸣驿的守军里应外合,趁着蒙古人与他们纠缠的时候派兵突袭,一举击溃他们而已。”
张輗没想到赵辅还真的猜到了自己的计划,脸上愈发铁青,喝问道:“难道这个计划有什么不行的吗?”
“还真不行。”赵辅点点头,解释道:“这个计划的重点是,守备鸡鸣驿的穆盛穆将军可以坚持到大帅出兵的那一刻,并且大帅需要出兵至少三万,您的兵马还需要隐蔽前行,接近到可以发起突袭的距离。”
“但是,蒙古人是傻子吗?他们不会放出哨探吗?蒙古人的哨探都是放到三十里开完的,算下来前锋营整个大营都在人家的监视之下,大帅怎么出兵三万而不被敌人发现呢?”
“再说了,现在是白天,到日头落下去至少还要几个时辰,穆将军手底下只有两千人马,怎么可能在蒙古人的猛攻之下坚持到晚上?到时候鸡鸣驿丢了,大帅打算如何里应外合剿灭这支蒙古人?和穆将军及那两千名同袍兄弟的亡魂吗?”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张輗被指出计划中的疏漏,心中不爽到了极点,脑子一热,高声质问道:“难道为了达到目的就不能有牺牲吗?”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震惊,全都冷冰冰地看向他。
什么叫牺牲?是别人愿意付出才能叫牺牲,不是你让谁牺牲谁就应该牺牲。
在场众人不怕牺牲,怕的是牺牲并没有获得应有的回报。
穆盛会牺牲,是因为他的目的是守住鸡鸣驿,为大军到来争取时间,但实际上呢?你张輗至今没有派出一兵一卒去支援鸡鸣驿。
你张輗可是十万大军的主帅啊,就这么将两千同袍放弃,难道其他人就不会担心自己也被放弃吗?
张輗这下子也知道说错话了,但是大明顶级武勋的出身让他放不下身段向其他人道歉。
双方就这样僵持下来了。
突然,一名哨探快步走了进来,打破了大帐中的沉寂。
哨探大声道:“报!”
“鸡鸣驿被破,鸡鸣驿守军全军覆没,蒙古人已经于一个时辰之前全面占领,穆盛将军生死不知。”
张輗一屁股坐回了主帅的位置上,脸色一片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