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十三一阵无语,能拿到台面上说的,大概是真的。
姜云逸蓦地睁开眼睛,道:“大司农继续说。”
卫忠先没好气地道:“你有话就光明正大讲出来,莫要留着坑人!”
御书房中气氛登时怪异起来,大司农显然是被坑怕了。
“一事一议,有话赶紧说,不准杀回马枪!”
“就是就是!”
不少人赶紧出言附和,和这竖子斗争,一定要寸土必争,能咬一口是一口,决不能被其战略迂回一网打尽了。
“明相如何说?”
皇帝心中的天平终于倾斜了一点,也跟着给了一些压力。
姜云逸先朝着皇帝拱拱手,然后转身面向卫忠先,问道:“敢问大司农,今年的税赋,应该比往年多不少吧?
豫章一年两熟,两千万亩公田,该有多少公粮北上?西线运河八月底就能贯通,漕运比陆运能节省几倍粮食?”
卫忠先身为大司农,对于钱粮之事肯定门儿清,当即道:
“去岁抽空了五州官仓,运河只能解决沿河之地燃眉之急,但远一些的地方却是还得陆运过去,靡费巨大。”
姜云逸果断道:“今年看起来不会有大的水旱灾害,乡下小农当能自给自足,只要看顾好有限的大城即可。”
卫忠先立刻反驳道:“官仓空虚,社稷不稳,必须早做打算。”
姜云逸忽地问道:“敢问大司农,去岁北伐前,五州官仓原本有多少存粮?”
只这一句,御书房中就落针可闻。
卫忠先神色一僵,却硬着头皮强硬道:“反正都抽调支应北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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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逸也不跟他打嘴仗,目光转向顾希廉,问道:“大司马,去岁北伐大致消耗多少粮食?”
顾希廉眼皮一抖,看向前方李镇元,却见老爷子正闭目养神,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姜久烈忽地道:“去岁北伐期间,运抵镇北关的军粮拢共五百四十万石。”
姜云逸点点头,看向卫忠先,道:“陆运就按损耗十倍算,拢共出库五千多万石粮。所以,去岁五州官仓应是有粮五千多万石的。
也就是说,北伐前,五州官仓原本存粮只两成多,对吧,大司农?”
卫忠先皱眉道:“我又没说去岁官仓是满盈的,今岁也没要求立刻填满。”
姜云逸却不接这个茬,忽地扔出杀手锏道:“北伐前,先帝早就摸过底的,去岁五州官仓存粮只有一千五百万石,其中司棣情况最好,有五百多万石。”
只这一句,就叫御书房中温度都降低了许多。所有人都知道,姜云逸又要借题发挥了。
“有些人说北伐劳民伤财,是穷兵黩武。
先帝登基三十一年,只打过两次大仗,一次是永兴五年,北燕二十万大军压境,陛下亲率五万禁军北上,汇合三万边军,拢共八万人。
先帝深知大周国库空虚,经不起持久战,所以冒险速战速决,击溃燕军主力,社稷稳定。
去岁,先帝整整积累了二十五年的元气,没道理支撑不起一场北伐吧?
设使没有去岁那场大战,今朝先帝崩殂,而北国雪灾严重,难道镇北关、涿鹿口便能消停了么?
届时内忧外患,就算勉强挡住了,可这攻守易势,得失岂可以道理计?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凭什么就敢把所有骂名都推给先帝一个人背?”
所有人都被姜云逸的陈词说得心惊肉跳,这么快就要动吏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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