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天真的孩童,刻意压抑住与刘女士的谈话,转而回想着父亲窝心的话语,让自己原本混乱得有些烦躁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呼出一口气,已有白烟。
尽管白天出了太阳,但晚上的蓉城,气温仍旧已经低了下来。
唐绵觉得自己终于舒服了些,才拿过放在旁边的药袋,起身离开医院。
就算明白这件事应该已经暂时告了一段落,也知道刘女士今晚不见得要回来,但两娘母都是别扭的人,唐绵的心并未见得完全平静到可以和对方“一笑而过”。
她还是想要消磨时间,准备坐公交悠回去。
杜方君把车开出地下停车库,沿着医院的银杏大道开了会儿,远远瞧见刚才那个磕伤头的女孩拎着袋子,不疾不徐地往大门口走去。
他踩了刹车,车子缓缓停下来,他降下车窗朝对方喊了一嗓子:“去哪儿?带你一程。”
唐绵停了脚步,看到驾驶座上是杜方君,出于礼貌,她点头问候。
“上车吧。”杜方君说。
唐绵微笑婉拒:“公交车就在大门口,再说打车很方便的,不麻烦您了。”
她不是很明白这个素未相识的医生为何会对自己如此热情,她对此也具有天然的防备。
“你有轻微脑震荡的症状,最好别挤公交,周末晚上打车困难,如果一直在街上乱晃,对你头伤没好处。”
杜方君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也处处为她着想。
唐绵不喜欢欠人情,对方刚才帮过自己,但不代表她对陌生人没有提防之心:“真的不用,我手机里有打车软件,叫车挺方便的。”
“不要拖拖拉拉的,上来吧,我还没吃饭,饿出胃病来,你负责?”
杜方君看出唐绵的顾虑,心说这女孩自我保护意识还是挺强的,一边道:“你要不放心,把我车牌号发给你朋友,宏盛的黎总也在车上,还怕我吃了你?如果有什么事,你直接曝光给媒体,宏盛股价大地震,这招狠不狠?”
说着把车窗全部降下来,像是让唐绵检查他话里的真假。
唐绵往车后排一瞥,果真看到了黎靖炜。
她又看了眼朝着自己笑的杜医生,瞬间明白那句“有人还”是什么意思。
男人的衣着已经不是白天的湖蓝色休闲装。
天色暗了,他穿着一件暗条纹的浅色衬衫,和背后的银杏树倒是很搭。
男人袖子翻起,昂贵的钢表露出,手腕结实,领口两颗钮扣开着,露出凸起的喉结,十分性感的样子。
此刻,黎靖炜正在打电话,不知对方说了些什么,他没怎么开腔,撑着车窗那只手夹着支没点燃的烟,他正用大指腹轻轻摩擦,似笑非笑。
黎靖炜抬眼,看着路边来不及收起微微上扬嘴角的唐绵,笑容不着痕迹地加深。
这儿离医院大门不远,人员繁杂,免不得有什么人盯着,杜方君左右看了看,倾过身打开副驾驶车门:“坐前面,到市中心就把你放下。”
唐绵犹豫了一秒,没再回绝,弯腰坐了进来。
这时,后座的黎靖炜结束通话,看她坐进副驾驶,开腔说道:“走二环高架吧,先去翡翠城。”
杜方君原本准备打方向盘的手一顿,坐直身子想看清后视镜里眼盯副驾驶的男人。
唐绵愣了一秒,也不知道对谁,小声说了句“谢谢”。
沿路霓虹灯不断晃过,映照着女孩从脸红到脖子的全过程。
车内很安静,杜方君目光不停地在这一男一女间流转。
二人一看就认识,说不定关系还不一般,自己好心把人给弄上车,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他转头看了眼望着前路发呆的唐绵,跟她搭话:“刚才怎么一个人坐在走廊上?家里有亲戚在住院?”
唐绵抬头,淡淡一笑,避重就轻没回答第一个问题:“我爸爸有些不舒服。”
杜方君说了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联系我。”
唐绵能感觉出他的真诚。
黎靖炜没再说什么话,车厢里光线不好,唐绵听见他抬手把四扇车窗都关了上来的声音。
杜方君从后视镜里捕捉到黎靖炜的这个动作,呵呵笑着对唐绵道:“你头上这伤,其实蛮严重的,我刚才怕你担心所以没跟你说实话。”
“……”唐绵怔了下,一时辨别不出他这话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