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的一声。
毛鼻涕猛地把手中磨秃了的调羹往地上一丢,汗流浃背地坐到了地上。
整整两天,三个人轮番上阵,用坏了一打勺子,把手磨出了好几个血泡,却只起开了两块地砖,把地砖下面的水泥地,蹭出了一个浅浅的酒窝一样的小坑。
“这也太慢了,放屁打个坑都比这深!”
毛鼻涕抓起水瓶,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抬头看着正盘在沙发上,抠着脚看国足的曹前进道:“大哥,咱们不能总是给这地板挠痒啊,要我说,就听闯子的,直接买台电锤,哒哒哒,半个钟头,我保证给你捅个窟窿!买电锤的钱,老子出!”
曹前进猛将手中的遥控器丢到了毛鼻涕的脑袋上,直砸得他眼冒金星。
“那堆肉没脑子,你也没脑子啊,心急喝不了热豆浆,你咋不买个原子弹把整座楼都轰了?这房子合同上写的可是你毛鼻涕的大名,到时候,扰民报警,警察第一个就抓你。就你那二两骨头,不用进局子,在警车上你就把我们给卖了,你信不信?”
“信!”
毛鼻涕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连忙摇了摇头:“不是,大哥,我是说咱们就不能想个别的办法吗?比如,咱们搞装修!”
“装修?”曹前进的声音大了许多:“这小区叫什么,安乐死欸,谁买这里的房子会装修?都是等着开发置换的。整个小区死的死,亡的亡,你搞装修,物业隔三差五要来这看一看有没有拆掉承重墙。到那时,想捂都捂不住。”
说到此,曹前进长长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说来也奇怪,其他楼十户有八户是空房子,这座楼人气倒是很旺。”
“大哥,你说,他们是不是也知道这里有钱啊?”毛鼻涕连忙追问。
“谁啊,你说401那对冤家?还是302那个瘸腿老太太的男保姆啊,麻烦你动动脑子,干大事的人有他们那么高调的吗?”
“也是!”
毛鼻涕默默应着。
此时,为了安抚他,曹前进已经走上前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亲自捡起一直螺丝刀塞到了他的手中:“鼻涕啊,咱这样想,你每挖一勺,就是一勺黄金。就算是用上三个月,一整年,咱们后半辈子住别墅,开游艇,你说划算不划算!”
“划算,划算!”
毛鼻涕连连应着,似乎已经想通了,用螺丝刀猛戳了一下水泥层,接着,却又停了下来,用尖尖的下巴撅了撅对面聒噪不已的电视机:“大哥,我干活可以,可是,能不能把那比赛关了,听的我脑壳疼,国足比赛看多了会折寿的!”
曹前进不再说话,捡起地上的遥控器,按了几下发现遥控器摔坏了,关不掉电视后,索性走上前去,一下子拔掉了电源,骂骂咧咧道:“狗日哩还挺顽强!”
阳台上,胡闯又在胡乱练那套“独孤九剑”了。
他手里握着一把老年人用的未开刃的太极剑,练几招,便朝着食指吐一口吐沫,翻几页古玩市场买来的旧剑谱。小时候,他想当个行侠仗义的大侠,当个段誉、柳永那样的风流才子;现在,他觉得当个风流“财”子也不错。
一招荡剑式,差点没把自己从阳台上荡下去,还好他下盘够稳,抓住了晾衣杆。
他将长剑往背后一收,换了几个姿势,自觉最后这个站姿比较帅了,才气沉丹田长舒一口气,远远地看向了对面的纤蔓瑜伽店。
陈小民又推着那个老不死的去做复健了,他将轮椅停在了店门外,然后背着怀抱骨灰盒的董翠凤上了楼,却不在瑜伽店里停留,而是回家给老太太准备晚餐,等一个钟头后,他做好了饭菜,老太太的复健也做完了,再去瑜伽店把她接回来。
“龟儿子,走了狗*屎运喽!”
阳台上的胡闯恶狠狠地骂着:“要是换了老子,肯定天天跟小红绫做复健。”
“暴殄天物,资源浪费!”
胡闯又气鼓鼓地骂了几句,此时,汗流浃背的毛鼻涕已经摇摇晃晃地从客厅里面站了起来,把手中的螺丝刀向着阳台上一丢:“该你了!一天到晚净弄些没用的,去年你报名去市体育馆打比赛,挑战人家散打冠军,还用什么野鸡晾翅,结果不到半个回合就被人家打住院,住院费还是老子给你交上的。我给你说哦,这次拿了钱,我得把住院费给扣喽。”
胡闯本想还嘴,却被走到阳台上抽烟的曹前进瞪了一眼,只得极不情愿地捡起地上的螺丝刀,走进了客厅里。
楼下,401那对小情侣又在大吵大闹了,好像还砸了家电,摔了锅碗瓢盆。噪杂的环境下,胡闯正好能趁机动作大些,赶赶工程进度。
此时,刚刚回到302的陈小民接到了儿子发来的视频通话。
为了躲避外面401的吵嚷声,他拿起手机,把自己关进了卫生间,坐在了不久前刚刚亲手装好的坐便器上。
视频中,儿子的精神状态和气色都不错。
“爸爸,告诉你个好消息,今天,我们班主任和全班同学都来看我了,她说我的座位还给我留着呢,等我病好了,再回去上课,不用留级,郝老师会亲自给我补课!”
“好好好,那你一定要乖乖配合医生,早日出院回学校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