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麦不知他是何意,脚下果然停了,回过头去。
“柯叔。”孟郁槐冲着站在厅前的柯震武略一抱拳,“您知我向来不会偏帮,今日也是有一句说一句。您平素喜啖美食,常说只要是滋味畅美之物,使再多银钱也是甘愿。这位小麦姑娘年纪不大却厨艺了得,做的菜无论色香味,俱无可挑剔。笋脯这东西,别说咱们芙泽县根本没得卖,即便是有,恐怕也无法与她亲手所制的相比。三十文一斤,价格的确不低,但错过了未免可惜,所以……”
什么情况,孟郁槐居然又帮她说话了?花小麦转了转眼珠,讶异地望向身前的男人。
上一回在乔记纸扎铺子,他只是个客人而已,帮忙在乔老太爷面前说两句公道话,倒也还算正常,但这次,他可是连顺镖局的镖头,得靠着柯震武发工钱啊!他帮着她这样一个“外人”,赚自个儿东家的钱,算不算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呀?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柯震武仿佛很无奈地摇摇头,“你是难得替人说话的,既然开了口,我怎么也得给你个面子。那位姑娘——”
他逗小孩儿似的露出点笑意来:“你那笋脯,当真一文钱都不少?”
花小麦迟疑地看了看孟郁槐,仍旧点头:“嗯。”
“好吧,三十文就三十文,谁让老夫偏就嘴馋呢?”柯震武长叹一口气,“大忠,你去取个秤来,看看这笋脯一共有多少斤,可不许缺斤少两啊!”
一个男人答应一声去了,花小麦心中一喜,使劲抿了抿嘴,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真……真卖出去了?
她只觉兴奋得手心都开始冒汗,转头再度望向孟郁槐,声音低得好似蚊蝇:“谢谢,算我欠你个人情……”
“不必。”孟郁槐并不看她,平视前方道,“我说过,泰和是我兄弟,我只是看在他的份上,多句嘴而已。”
管你是看在谁的份上呢,反正钱挣到手就行!花小麦偷偷吐了吐舌头,见那个叫大忠的男人把秤拿了出来,忙就凑了上去。
竹篓里的笋脯一共三十一斤,柯震武倒还慷慨,懒得计那些零头,直接就给了一吊钱。花小麦小心翼翼将铜钱收进钱袋,转身正欲离开,不成想那柯震武却又在背后叫住了她。
“姑娘,你先不忙走。”他慢悠悠走下台阶,来来回回抚摸自己那一把长髯,笑呵呵地道,“今天我连顺镖局买了你所有的笋脯,也算是让你这买卖博了个开门红,对不对?老夫有个要求,你可否答应?”
花小麦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觉得无甚可怕,便歪头笑了一下:“您说。”
“你看,这说话就要到晌午了,左嫂子也该张罗着做饭了。”柯震武咂了咂嘴,回味似的道,“方才提起锦乐府那用笋脯做的鸡茸金丝笋,我倒有些怀念起来,郁槐说你厨艺十分了得,但不知这道菜你会不会做?”
“会的。”花小麦心下几分了然,笑着点了点头,“柯老爷是不是想让我把这道菜做出来给您尝尝?”
“别叫我老爷,我就是个武夫,你跟着郁槐叫我一声柯叔就行。”柯震武连连摆手,“我正是这个意思,我这班伙计一年到头都在东奔西走,今儿正好聚得比较齐,饭桌上给他们添样好菜吧,你可愿意?”
“没问题。”对于做菜,花小麦总是拥有无限热情的,当下便不假思索地应了,回头找到左金香,跟着她进了厨房,问明各样物品放在何处之后,立刻就卷起袖子忙碌起来。
笋脯切得细如发丝,用笊篱盛着入热油锅炸成金黄色,以沸水冲去油腻,再加入鸡汤中煨煮半柱香的时间;
鸡脯肉与肥膘肉一起剁成茸,拌入打散的鸡蛋,用盐、花椒末和湿木薯粉稍加调味,与煨煮好的笋脯搅拌均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