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唇贴唇,他体内躁动的血液霎时间更为滚烫,争先恐后地向脑内涌去,就连刚刚安分下来的心脏也破胸而出,癫狂地跳动起来,汲取着他的生命力。
体温骤降,耳边嗡鸣。
仅靠任薇舌尖的一点鲜血根本不足以让他熬过这一次“天赐”发作,可自醒来后,他身下就始终窝着一团火,热切难耐。
是邢秋越借机动了手脚,还是任薇又给他下毒了?
意识混沌,唐嵶川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亦或是说了些什么。他只是遵循本能,带着满身潮热,跌跌撞撞地来到了她的身边。
月色徘徊在窗下,始终无法触及床榻。
这副残破不堪的身体陷入了绝境,一边是无尽的渴望,一边是逐渐微弱的呼吸,两相交织,汇成滔天巨浪,以千钧之力碾碎了他的心防。逅續傽櫛請捯30⒨č。𝔠𝖔𝖒閱dμ
唐嵶川眼睫颤动,一动不动地望着任薇,目光从她紧闭的眼睫一路逡巡到她莹白的耳垂。
他忽然想起了那日,她从马车中探出头来,那嵌着翡翠的耳铛,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折射出透亮的光芒。
鲜活而轻盈。
即便他再怎么否认,再怎么抗拒,记忆却将他的心思和盘托出——有关于任薇的记忆,一点一滴,都是那样的清晰。
在他失神的注视下,任薇撑着他的锁骨,将他向后推开了几分。
她神色清明,指尖轻轻点了点他冰凉而苍白的唇,笑意促狭:“唐嵶川,你现在清醒了没有?”
喉结滚动,津液不断从舌底渗出,身下是不可忽视的热胀,唐嵶川甚至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发情的,放肆垂涎着任薇的疯狗。
“怎么还在发呆啊,”她似乎有些无奈,抬手捧住他的脸左右摇了摇,拉长了声音:“我说——你的要求我做不到。”
“我不会只有你一个人。”
本就狂躁的心脏似乎也因为她这句话失控,延伸出的黑色触手一瞬间蛛网般爬满了他的胸口,甚至有部分触须从领口伸出,漂浮着向任薇游去,却并不触及她,形同恐吓。
“不……”
“你明明说过——”唐嵶川双眼猩红,喘着粗气,“你明明说过会给我全部的爱!”
“你说过的!”
此时此刻,他顾不上张牙舞爪的心脏,顾不上越来越艰涩的呼吸,更顾不上自己曾经一遍遍的冷嘲热讽,只是撑在她的身体两侧,执拗地颤声重复道:
“你说过……”
“你是为我而来的。”
父母冲破世俗禁锢,牺牲一切也要维护爱情的行为,在唐嵶川看来,是一出完完全全的闹剧。因为他很清楚地知道,在这段令人钦羡叹惋的爱情故事背后,真相是伤害,是束缚,是无用的自我感动。
“爱”这个字,不过是贪欲的遮羞布。
任薇不怀好意,任薇很危险,任薇根本不可能爱上他……
每当她出现,就有无数道提醒的声音萦绕着他,咒文一般层层包裹,密不透风。他处于其中,只要睁开眼,看见的就全都是她的恶劣。
可他还是上当了。
在他死水般的生命中,任薇是倏然出现的一尾游鱼,自由散漫,无拘无束。
越是危险,越是迷人。他可以强迫自己忽视她所激起的涟漪,却无法忽视她的存在,更无法撤离自己的目光。
唐嵶川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他早就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孩子了,更不会再心存被人拯救,被人爱护的幻想。
真的是这样吗?
那为什么明知任薇的本性,却还是无法抵抗她那虚无缥缈的爱?
他垂着头,泪水砸碎在任薇的脸上,滑落至她的墨色发丝间,消失无踪。
“你之前说的那些,都是骗我的吗?”
唐嵶川似乎彻底放弃了掩饰,将自己的脆弱全部剖开,尽数倾倒。在任薇面前,这是他最不愿被知晓的秘密。此刻,这份秘密却俨然也成了迫使她回心转意的筹码。
除此之外,他似乎已经一无所有。
更多的黑色触须自他苍白的胸口延伸出,一道一道藤蔓似的缠上她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