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敬忠就不明白了,明明是他抓到了叶家的把柄,可这顿饭怎么吃得反过来了呢?
“你,到底想做什么?”崔敬忠黑着脸,语气里强忍着怒意。
终于,叶宁语收敛了微笑的神色。她抬头看向崔敬忠,目光里一闪而过的冷意让崔敬忠不由心中一怵。
“崔大人。”叶宁语的语气也变得冰冷。“叶家没了镇北将军,可如今还有了二品小侯爷。府里又有一位当朝公主,只要太后在一日,这位公主就还是尊贵的主子。再者,叶家三老爷能耐在身,不日又会升任通政使。偌大的叶家,看似好像是变了,实则什么也没变。”
叶宁语一字一句说着,崔敬忠听得心下大骇。
这些都是他心里盘算的东西,怎么就被叶宁语说出来了?
“虽然我与雍王退婚,可退婚之后的叶家不仅没有失了势,反而得了更多的体面。至于雍王,依然与叶家保持着往来。不到万不得已,叶家还是不惹为妙。”
说到这里,叶宁语扭头看着崔敬忠,眼里满是坚定与探寻。“这些都是崔大人心中所想,是也不是?”
“你……”崔敬忠彻底明白了,这位叶家大姑娘不仅知道许多事,还能猜透人心。
直到现在,崔敬忠才算彻底相信,这些年对于她的传言,终究都是真的。其实,在此刻的崔敬忠看来,这些传言不但为真,反而说得轻了。
这个叶宁语,哪里只是什么才华卓绝,分明就是算无遗漏啊!
崔敬忠正要说话,便又听到了叶宁语的声音。
“说来我又想起了一件事。父亲下葬那日,有不少退军的兵来了叶府,领取了陛下赐给叶府的赏银。忘了告诉崔大人,这件事,陛下是知情的。”
说到这里,叶宁语叹了口气,“那些退军的兵毕竟见识不多,拿着这些赏银出去花也是常理之事。只怨我们当日赏赐之时,没有给他们说清楚。要是让这些银子落到什么不轨之人,那也是我们叶家的过错了。”
崔敬忠的嘴角抽了抽,这鸡毛蒜皮的错也叫错?
见叶宁语终于提起正事,崔敬忠忽然就明白了,叶宁语今夜来找他,她的心里没有丝毫的畏惧。因为她不仅有自己的和商队勾结的把柄,还有可以在流民事件里完美脱身的说辞。
就算明日自己将叶家的线索报给皇帝,就刚刚那番说辞,在谁听来都是说得通的。
崔敬忠心里无比烦躁。好不容易查到的线索,竟然又要丢了。
虽然心有不甘,可他此刻只能再想一个保底的方法。
似是看透了崔敬忠的心思,叶宁语不知从哪里递过来一个册子。“看崔大人如此苦恼,我就再给崔大人说些闲话。今日三叔下职回家,我无意之间在三叔的书房看到了这本折子。”
崔敬忠接过叶宁语手里的折子,翻看起来。
这是一本手抄的奏折,呈递人是青州太守,大意便是近来青州发现了一些从金州而来的流民,他们面黄肌瘦,苦不堪言。流民声称要上都面见圣上,青州太守于心不忍,接济了流民,还护送了他们一程。最后,青州太守在奏折上说事关边境,此事干系重大,自己不敢擅作主张,只请陛下明察流民一事。
崔敬忠看了看奏折的落款时间,是二月初一。他愣愣地看着折子,似乎在思索什么。